「中年怪伯伯的愛情比較不可怕嗎?我以為你要幫我呢!」她一臉甜笑。
「中年怪伯伯?」他捧著心做出一臉受傷的表情。「好吧,也許因為我們的動機很純正,天神就算知道了也會同情我們而放我們一馬。」
「你相信有神?」程曦小聲驚呼,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本來不信。」高亞拓歎息,微笑著吻住她的唇,在那一瞬間,他知道自己信了。
當他來到這個與自己的世界相距數百年的蠻荒之地,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這世界真的有神,而且是悲憫的神。
「但你沒考慮過邊承歡的想法,或許他不願意。」
「他為什麼會不願意?可以回到他們相遇的時刻,可以重新得回自己的愛人,任誰都會願意!」
「那是普通人。」高亞拓又打個哈欠。「他不一樣,他是死守襄陽直到城破國亡的邊承歡,妳想他會為了私情拋下這裡的一切跑回過去跟愛人團圓嗎?」
「可是這樣下去他會死在這裡的!」
「嗯?我還以為這是他的選擇。」
「那是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其它選擇啊!」程曦橫他一眼,「你不知道他有多愛段柔!」
高亞拓凝視著她,不由得澀澀一笑。如果段柔真的與程曦長得一模一樣,那麼他不但知道,而且還知之甚詳。
「我去問他!」程曦立刻跳起來往外跑。
高亞拓趴在桌上三秒鐘,從一默數到十,努力地告訴自己他現在只有十八歲!然後跳起來追著程曦的背影而去。
第十八章
段正康回不了神,剛剛那女孩……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不會看錯的,那是段柔!他的女兒!可是這怎麼可能?
段柔死了,兩年前在紫禁城中已經死了,他親眼見到屍體,撫屍慟哭,那是千真萬確的事。但,剛剛所見又是怎麼回事?
如果換了別的地方,他可以安慰自己那只不過是個與柔兒面目相似的女孩而已,但在這裡……抬頭望進邊大將軍的眸裡,那雙墨瞳閃過一絲異樣眼光,段正康心中猛地一震!
錯不了!不管他是用什麼辦法,不管他是怎麼做到的,那是段柔!邊承歡用了偷天換日的辦法把段柔留在這裡了!
他張口欲言,突然想到自己身後的太監們,所有的言語又吞回腹中。
「段大人別來無恙,請上座。」邊承歡面無表情。
「謝……謝座,但老夫……老夫年事已高,不耐長途跋涉,邊大將軍可有地方讓老夫稍事歇息歇息,再來宣旨?」段正康臉色慘白,身形搖搖欲墜。現在還不行,他不能現在毒死他,他一定得弄清楚!
「當然可以。來人——」
話聲未落,段正康身後的小太監卻一個箭步上前「扶住」段正康,語氣淡淡道:「段大人,此舉不妥,您還是先宣旨吧。」
邊承歡眉頭一蹙,「這位是?」
「小人只是宮中的小太監。」
「哼!只不過是個小太監也敢干涉聖旨的事?幾時宣旨關你啥屁事啊?段大人累了,先歇歇又何妨?難道還怕聖旨跑了不成?」熊定邦從鼻子裡哼道,表情十分僵硬懊惱。
他才剛從房裡被小廝潑了盆冷水拖到正廳來。該死的,渾身上下全都疼死了!那個長得跟邊承歡一模一樣的妖怪千萬不要再被他瞧見,否則他一定要立刻將他大卸八塊,免得他繼續危害人間!真是太恐怖了!
太監卻毫不理會他們逕自在段正康耳邊低語,只見段正康臉色霎時慘白,幾乎站不穩腳步。
「想想你的老祖母跟妻子吧,段大人。」小太監陰沉的低笑,籠袖中傳出熟悉的香氣,段正康顫抖著垂下頭。
「段大人旅途勞頓,快扶他進去歇息。」
「不……不用了……」
段正康欲開口,但又怕心頭的疑問永遠都無法解開。他不能!他已經親手殺死過女兒一次,怎麼還可以有第二次?但是老祖母跟妻子的性命……老天,為何陷他於此境地!
小太監猛地暗扯他衣袖,惱怒之態顯露無疑。她不想再等,連一分一秒也不想!
「邊承歡!」
突然,外面傳來女子的聲音。
「程曦姑娘,妳不能進去,將軍在招呼朝廷使節。程曦姑娘——」
「別攔我!我有很重要的事。」
阿草的阻攔對她從來都沒有用,這次也不例外,她前腳踏進大廳,糊里糊塗地望著一屋子的人。「啊!真的有客人耶!聖旨宣了嗎?我可不可以看一眼?」
段正康猛然回首,女兒那張令他朝思暮想的臉龐就在眼前!
他們全都楞住了,包括段正康身旁的小太監,她錯愕地抬起了臉,懷怔地望著早就應該死去的女人,「妳……」
程曦吐吐舌頭,大眼睛俏皮地眨啊眨的,往後慢慢退著腳步。「呃……好像真的不是時候,對不起對不起,打擾了,我晚些再來!」
「站住!給我拿下她!」小太監怒喝。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楞住了,幾個太監馬上應聲圍住了程曦,她嚇得一楞一楞地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喂!這——」熊定邦挺身而出,大手按在腰間的配刀上,眼看就要拔刀相向。
只見那小太監猛然回頭惱怒地嘶叫:「邊承歡,這是怎麼回事?」
熊定邦此刻已經完全按耐不住,配刀刷地一聲出鞘,銀芒直指小太監那張斯文秀氣得叫人討厭的臉。
「你是個啥東西?憑你一個小太監也敢直呼大將軍名諱——」
那艷麗絕倫的臉龐全天下只有一個女人擁有。
邊承歡對熊定邦搖搖頭示意他住口。「久違了,華郡主。」
*** *** ***
監牢,很黑很冷。
跟電視上所演的不同,地上沒有稻草,除了三面牆、一扇鐵牢門,其它什麼都沒有。屈膝坐在冰冷堅硬的地上,她又餓又冷又難受。
也跟電視上演的不同,監牢外並沒有獄卒,無人與她說話,沒人能告訴她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