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訊的手機那方,一片神秘。
當晚——
五星飯店豪華宴會廳,政商名流雲集,齊來為董氏集團大小姐的婚宴祝賀。
鎂光燈閃爍如陣陣海潮,接連洶湧。所有媒體記者全被安全人員擋在門外,謝絕入內攝影與採訪,全權委由公關公司統籌發言。
董氏集團向來保持著良好的政商關係,此番大宴,諸多權貴齊聚一堂。能談的,當然不止「百年好合」或「早生貴子」而已。能送的,當然不止新婚賀禮而已。
就連與會賓客的名單,也是防護得滴水不漏,極度機密。
而小惠,正打算隻身潛入,探查賓客來路。
動身出擊之際,細緻急奏的串串鈴聲怔住了她。啊,差點忘了關手機。
「喂?」老闆來電,不能不接。「我已經在會場外了。」
手機那方的話語,像低酵的女聲,又像陰柔的男聲,雌雄莫辨。
「我一個人沒問題。」
途經的賓客,總有按捺不住的眼光,瞟往富麗堂皇轉角處的小惠這方,再三流連。
「我沒有在逞強,我也沒有在刻意跟什麼人一較高下。」
即使是雄壯魁梧、道貌岸然的安全人員,也忍不住對她多關照兩眼。
「你好煩。」嬌慵的不屑,連冷淡都甜膩可人。「說夠了沒?我可以走了嗎?」
原本素淨的雙唇,此刻潑紅飽滿,嬌潤欲滴。噘得半天高的任性,挑逗男人的心。
「不是我對你有差別待遇,只是一接到你的電話,我就感覺好像踩到一團狗屎。」連她平日頗感自豪的EQ,都會一路蕩到谷底。
對方又是一陣急促警惕,迫切叮嚀,卻被她懶懶夾入合起的手機,悠哉丟進昂貴精巧的迷你提包裡。
上工囉。
她欣然轉向宴會廳前的紅毯大道,與其它賓客一同在鎂光燈簇擁中,邁向只為他們開啟的金銅大門。
紛紛蒞臨的賓客,各自挽著華貴盛裝的女伴,不乏名媛貴婦、名模女星,暗暗爭奪著媒體鏡頭的青睞。小惠早算準了,就等著最近社交圈的話題女王駕到。不出所料,打從她一下車,就沿路掀起媒體的騷動,以洶湧的快門聲及七嘴八舌熱烈圍攻,給了小惠從容潛入的最佳掩護。
她毫不把身後的話題女王當回事似的,尾隨在前方賓客之後,從容同行。前方的人們紛紛出示邀請卡,確認身份,她卻沒什麼東西可出示,可確認的。只有……
做做樣子。
她喜孜孜地在安全人員的虎視眈眈下,慢慢翻找她的小包包,週遭卻沒人留意她到底翻找出了什麼,只顧著飢渴窺睨她低胸禮服擠出的豐碩雪乳。
纖細的肩帶,幾乎勾不住這兩團飽滿沉重。緊繃的馬甲式腰線,襯得曲線妖嬈玲瓏。黑色小禮服,裙擺窄窄地貼在她大腿一半的長度,後腰卻散射出噴泉似的黑紗網,直達地面,烘托著那雙動人的美腿。
如此火辣挑逗的姿態,卻頂著一頭華麗可愛的長長鬈發,像極了典雅的古董娃娃。加上精緻嬌嫩的臉蛋,和動不動就忘情噘起的小嘴,怎麼看都像豪門或財閥家中寵壞了的叛逆小公王,處處想證明自己很獨立、已經長大。
「有了!這是我的——」
她正要秀出那不存在的邀請卡,傾身向前之際,卻被身側的一股力量扯住。隱約的撕裂聲,愣住這一小撮人。
她的及地黑紗被旁邊的男士踩住了!
「我的天!」
她震驚地縮肩捂唇,幾乎承受不了如此的重大打擊。
「啊!對不起!」誤踩佳人長紗的男士驚慌抬腳,極力掩護自己先前一直凝望那對豪乳的失態。「對不起,我沒注意到——」
「別再扯她的黑紗了!」連身畔女伴都受不了他連連甩腳的粗魯。
「不是!我鞋底好像有什麼黏住她的衣服!」
原本已微微扯裂的紗網,被他掙動扯破得更大,旁人受不了小公主無助的泫然欲泣,連忙上前救援。
「先生,請你腳先抬著不要動!」安全人員跪下處理。
「不要緊的,小姐,我們裡面有人可以幫你補救!」場務人員急急安撫。
「這是怎麼搞的?」踩破別人紗裙的禍首,只能用老羞成怒來推卸責任。
「口香糖。」安全人員自他鞋底剝下了肇事原因,淡漠起身。
「怎麼會有什麼口香糖?你們事前沒有清理過場地嗎?」
「先生,我們事先全清理過了,沒有發現到有什麼口香糖!」
「請往裡面移動,後面的賓客要進來了。」
「請不要攝影!」
「為什麼人都堵在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嗚嗚嗚……」
「小姐請跟我來,我請造型師替你緊急處理!」
「請盡速入場,謝謝!記者先生小姐們請止步,禁止入內拍攝!」
硬是有人身高手長,舉著相機搶拍門縫裡的豪宴。
攔人的、爭執的、忙亂的、安撫的,所有騷動都被擋駕在外,小惠悠悠哉哉地,安全上壘。
造型師手藝不錯,幫她把華麗黑紗修補得不著痕跡,滿細心的。
「你有名片嗎?」小惠閒閒坐著小啜香檳,和跪地縫補的造型師哈啦起來。
「小姐,你的黑紗好像有被人事先剪開好幾個洞。」輕輕一扯就會整道裂開,修補的困難度甚高。
「不會吧,我這件是新衣啊。」
的確,Gianni Versace本季最新款的黑絲緞禮服,搞不好是才剛空運來台,就被穿出來獻寶。
「怎麼會有人偷剪我的衣服呢?」嗯……想不通,太深奧了。
造型師暗歎,完工起身,再作一次整體確認。她看多了各家各府的千金小姐,有腦袋的就秀內涵,沒腦袋的就秀名牌。她看這位小公主,應該是有點內涵的,卻猛在那裡藉名牌、秀身材!不過她也真的很有料就是了。
「大概是有人嫉妒你,想讓你出洋相吧。」
驀地,美眸彎彎,甜得不得了。「我想也是。」
既然成功混入宴會裡,她也懶得再賣肉了。自行拆下腰後整把黑紗,打橫當作披巾,圍在身上,若隱若現地阻攔了原本袒露的大好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