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型師目瞪口呆,望著小惠逐漸消失在人潮中的嬌麗背影。這到底是哪一家的搞怪千金?
她悠遊穿梭奢華氣派的宴會廳,彷彿正漫步走向她所屬的那一桌,從容雅致。幾名不經意與她對上視線的人,都會收到她社交性的一朵淺笑,怡然自得的正如這圈子裡長大的金枝玉葉。
嗅喔,看到熟人了,快閃。
她優雅轉身,避開前方那桌的熟面孔,省得破功,不料卻撞進一堵肉牆。
呃?幹嘛擋著不動?
「宗曉惠小姐。」
哇哩咧,這堵肉牆居然洩了她的底?
「您應該不是今晚宴會名單上的賓客。」
那又怎樣?她倔強地上下打量這名平頭壯漢。「我看你也不像是他們聘雇的那批安全人員。」
壯漢平板的臉微微一抽。這位小公主,確實不好對付。
「我不是直接受雇於主辦單位,但我有義務維護場內來賓的隱私權。」
「我沒侵犯人家什麼隱私權啊。」十隻纖指投降拜拜。「不信你可以檢查。」
她把掛在肘間的小提包,霍然翻倒在他急忙接住的大掌中。若非他反應夠快,一定會當場灑落一地雜物,引起騷動。
「看,我沒帶什麼針孔攝影機或相機之類的東西吧。」
壯漢自詡是受過職業訓練的專家,但要不被她無辜展露的豐滿嬌態左右,需要極大的自制力。
「宗小姐,麻煩您跟我走一趟。」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會搭捷運回家。」
她正要輕盈開溜,就看見遠方左右兩側,緩緩站起與壯漢一樣正式打扮的筆挺男子。她被包圍了!可惡,怎麼會……
只要她回頭,跑向有熟人在的那一桌,就可以脫困。但,她才不幹那種窩囊事!氣死她也,為什麼會被逮到?明明很順的說……
小臉幾乎皺成一團,老大不高興地由壯漢暗暗護送,離開會場,帶往另一樓層的臨時工作站。
猝地,她警覺到了。
「你受雇於誰?」
壯漢不語,將嬌小的人兒管制在他與厚重門板之間。他不需刷卡開鎖,或出聲通報。人才剛站定,門板就已幽幽敞開。
「宗小姐,請。」
大事不妙。她這才心驚膽跳,知道自己槓上了大麻煩。
壯漢只將她領進門,隨即退到合上的厚重門板外,一切恢復無聲無息。
幽暗中,她隱約辨識出這是相當大格局的套房,而她應該正佇立在客廳裡。前方大辦公桌上幾台電腦亮著螢幕,不斷切換著宴會廳內外的各個角度,觀測一切。
寂靜,螢幕的微光不斷閃動。
「玩得還愉快嗎?」
醇濃寵溺的啞嗓,隱含慵懶笑意,卻像帶刺的皮鞭,狠狠抽了她一記。
好死不死,竟然又惹到這號人物。
不要緊,她有武器可以脫困……哎呀呀,她忘了!她剛才早把整個小包包裡的家當,全繳械到壯漢的手心裡!
「不錯嘛。單槍匹馬,就能闖蕩到這種地步。」
是啊是啊,還不慎失風被捕。
「應該誇你有進步了。」
謝謝,免禮。
「我不是說你搞的小花招有進步,而是你居然也開始懂得使用女人的武器。」
說真的,要不是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換個狀況聽他迷人的呢噥,其實還滿享受的,但她現在滿腦子只想溜……
「這該算是我的功勞呢,還是算我的罪過?」嗯哼。
小臉爆紅。
「少往你自己臉上貼金!」
話一衝口,她就懊惱得直想咬斷自己的舌頭。白癡……為什麼要中他的激將法。回他的話?她早告誡過自己兩干三百萬次,絕對絕對,不要回應他的話。他每一句話裡的每一個字,都是陷阱中的鋸齒,只會逐步將她卡死。可她就是忍不住,總是被他逼到跳腳!
而且還是主動跳到他替她挖好的墓穴裡。
「小惠。」俊魅的低喃,綿綿長長,載滿陽剛的誘惑氣息。「我們不再是朋友了嗎?」
「不是!」
啊,豬頭……第兩千三百萬零一次警告自己:別再回他的話!
「連做個豬朋狗友、一起玩玩的餘地也不留給我?」他好遺憾好遺憾、好可憐好可憐地傾近耳語,懇切乞求。「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她大愕。他什麼時候離她這麼近的?她幾乎是在幽微中被圍困在他魁偉的胸懷裡。危險的熱度,鋪天蓋地而來。她嚇得無處閃躲,只能連連敗退。
「我們可以像小孩子那樣,勾勾手指,恢復之前的友誼。」
別、別再一直逼近了!
「朋友之間本來就會有些小衝突,但這無損於我們的!」
「你做夢!」嗚,第兩干三百萬零二次警告……
「是嗎?」
迫人的沉寂,在黑暗裡無限蔓延。她一路跌跌撞撞地退到無法再退的不知名角落,是隔間甬道或房間的牆面,無法確定。
不知為何,她覺得他正在笑,好像……
「好吧,我們不是朋友。」
一旁小几上的筆記型電腦,被他轉了個方向,面朝他倆。幽冷的螢幕微光,倏地照亮她驚駭的容顏。
「公事公辦。」他背著微光,隱約對她勾起一邊嘴角。「打從你一踏進飯店,我的人馬就已經盯上你了。」
她趁隙掃視四周,簡直糟到不行。她居然退到更衣間的壁板前,陷入密閉式的困局,出路在他身後。
外頭小几上的電腦螢幕,切換到宴會廳入口的角度,每位賓客出示邀請卡及確認動作,盡收眼底。
「你用口香糖玩的小把戲,唬得了他們,唬得了我嗎?」
「你哪時開始受雇於董家了?」樂作他人看門狗?
「我沒受雇於他們,只是奉命替他們收拾殘局。想想看,要不是我坐鎮在此,他們哪個會發現會場裡早已潛入一隻小賊,嗯?」
沿著她臉蛋不斷滑行的巨掌指背,溫柔地揶揄恐嚇。
「我……又沒幹嘛,連攝影器材都沒帶。」
「那當然,那是三流貨色才會用的道具。再高明的科技,也比不過你這雙眼睛。」
醇吟幾近讚歎,傾慕卻又企圖蹂躪,撩撥著她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