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龍塔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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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他就是有這本領,讓她去羞辱她自己。

  她這才發現,自己並非真的那麼不在乎,仍舊尖銳地意識著紙門那方的人,她還是不敢出聲。悲慘的是,他完全清楚她這心態,笑得格外寵溺,從容蹂躪。

  洶湧襲來的狂潮,霍然超出她的承受,放聲嬌泣,急劇地跟著他的挺進激切起伏。無垠的需求愈來愈深,愈來愈飢渴,他已經徹底深入了,她還要更深。

  豐乳彈跳著,更顯淫浪。可是她此刻無暇顧及顏面,意識全集中在他衝刺時,不斷隨之摩挲到的慾望核心,擦燃烈火。

  他是故意的、惡意的、隨意的、非常地不認真,悠然觀賞她的沉淪。

  纖白的雙腿環擁著他,交搭在他腰後,讓他迷醉。看她敗在自己的高傲自尊之下,真是再可愛不過的風景。汗濕的嬌軀,紅暈的雪膚,抓攀著他後臂的小爪子,再再令他癡狂。

  瀕臨崩潰的剎那,他咬牙痛吼,憤恨似地衝擊她詭麗的幽秘,幾乎靈魂都要深陷其中,被她奪去。

  他怎能不喜愛她?怎能放過她?

  熱戀的巔峰,他們成天牽絆著彼此,分開處理日常事務的分分秒秒,都焦躁得不耐煩,只想快快相眾。他們都一樣地任性,一樣地揮霍,一樣地聰明,一樣地叛逆,一樣地飢渴,一樣地充滿危險性。

  事後好一陣子她才想到,那天在紙門另一方的人,到底是什麼時候自動離去的?是出於識相,還是出於習慣?如果是出於習慣,豈不代表班雅明以前也有過這種事?那是跟誰?

  順著這思路推下去,結果是一陣恐懼。莫名的冷顫,阻斷這令人不安的想法,保衛她自己。

  他們應該是出於識相才對。日本人本來就注重禮貌及隱私,這種解釋比較符合他們的文化特質,嗯,可是,心頭沉沉壓著的不安,為什麼還是沒有消除?

  「那就去看心理醫生啊。」

  她不是很喜歡這個答案。

  「吃幾顆藥,這種情緒症狀就能減緩。」回到合理控制的範圍內。「我已經好幾年沒接觸這方面的新資訊,也沒興趣。如果按傳統方式測量的話,CateCholamine,Corticoids,ACTH血中濃度,嗜伊紅血球的下降,都比循環指數的測量還可靠。」

  他剛沐浴出來,一身赤裸地拿毛巾亂抹濕發。精壯健美的軀體,魁偉而陽剛,充滿男人味的自戀與自傲。不知不覺中,她看到癡了,根本沒在聽他說什麼。

  他知道,卻笑而不語,不想揭發她這可人的嬌憨。

  「班,我可不可以回台灣一趟?」

  驀地,他的好心情全凝為冷漠,厭惡這類話題。

  「我只要處理一下家裡的事,很快就會回來。」

  「回哪裡?」

  「這裡啊。」

  「你由哪一點確定你回來這裡之後,還找得到我?」

  對於她難得的懇切,他還以的是徹底的決絕,毫不留情。

  「可是……家裡需要我。」爸爸都再三傳簡訊給她,勸她回去幫忙。

  他冷噱。「放心吧,他們不缺你一個。你不回去,地球照樣公轉自轉,你家的飯店也會照樣運作,沒有差別。」

  他為什麼要把話說得那麼難聽?

  「可是,」他溫柔截斷她的不滿。「我這裡不一樣,這裡不能沒有你。」

  小人兒懾然心動,被攫走了意志都還不自知。

  「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必留了。」

  「那……你要去哪裡?」

  「到哪裡都一樣;沒有你我的人生就從此與你無關了,不需奉告。」

  他們會就此分手嗎?只因為她要暫時離去?

  「我不會去很久,真的!我一弄完尾牙活動,我就會趕回這裡。」

  「好啊,你走啊。」

  他冰冷的大方,讓她心慌。「我是真的……我保證……」

  「用什麼保證?」

  焦慮的臉蛋嫣然泛紅,不自覺地避開與他糾纏的視線。奇怪,他一向都能看穿她的心思,為什麼這時候卻遲鈍起來了?

  「你會想要結婚嗎?」

  是了,就是這個!她就是一直在等他說出這句心裡話,不再讓她暗自承擔。

  他冷眼看她興奮又羞怯壓抑的穩重。明亮而雀躍的神采,殷殷地嬌嫩期盼,和她在拍賣會上搶著要那幅「鞦韆」的神情一樣。

  「班?」怎麼不說話?

  漫長的沉默,等待變成一種折磨,磨碎許多夢境,漸露現實的剛稜。

  他的神情……似乎並不如她預期的那樣。

  「你的答案是什麼?」她只能硬著頭皮催一下。

  「我無所謂,要結就結。」

  尖苛的回應,輕忽得令她震驚。他並沒有拒絕,但這答覆無法帶給她絲毫暖意。

  「你愛我嗎?」

  他忍俊不住,噴笑出聲,好像她在演一出滑稽喜劇逗他開心。「我知道你平日愛看存在主義的書,可是沒想到你什麼好的不學,卻學梅莉卡多娜,專講那些沒意義的話。」

  梅莉卡多娜,卡繆筆下一個微不足道的女角,也曾在書中追問過男主角同樣的問題,被男主角認為這種問題沒意義。

  因為,愛或不愛,並不重要。

  班雅明比她自己更快察覺到她所受到的衝擊,立即補上一句——

  你什麼時候高興,我們就結婚。

  這話說來輕巧,卻毫無療效。

  因為這並不是班雅明的答案,她知道,那是卡繆書中男主角,回復梅莉卡多娜的話語。他自己的答案呢?

  突然間,站立變成極其艱難的事。

  「貧血嗎?」他親切扶持。「要多吃營養的東西喔。」

  她無法理解,中央空謂的華廈頂樓,為什麼漸漸地令她覺得寒氣四逸,很冷,感覺像之前在布拉格的時候。

  可能真的貧血,也可能感冒了。

  他很樂意照顧他的小病人,很享受她此時無依無靠的全然依賴。他不需再緊迫盯人地牽制著她,開始放鬆他的獨霸,反正她是跑不了的。

  連日昏睡,頭重腳輕,肚子餓卻又沒胃口進食。

  她虛懶起身下床,喝水服藥。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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