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如何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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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無慮好溫柔好貼心的,幾乎從來不生氣——所以她一發起脾氣來,絕對教人吃不消。

  他想起以前她工作的餐館,有個廚師喜歡對女服務生動手動腳,溝通了很多次依然不改色性,有一次無慮終於忍無可忍了,一把抄起傢伙滿廳追殺那個廚師,一副非切了那個人小弟弟不可的暴怒狀,最後還是他即時趕到,攔阻下來。

  他永遠記得他闖進廚房時,看見她揮舞菜刀,殺得那個廚師無路可躲的模樣!

  而金潔等小鎮居民想起的,卻是去年發生的一件事。

  當時幾個年輕的高中足球隊員喝醉了酒,開車亂撞街道旁的垃圾筒,結果為了閃避一位出來丟垃圾的老婦人,一路撞進無慮家的院子,還撞倒了一棵行道樹,差點惹出人命。

  當時無慮走出家門,把比她高一顆頭、壯兩倍的足球員一個一個拖出車門外,毫不畏懼地拿木板轟他們屁股!連警長趕到時,都要小心翼翼地跟她道歉。

  所有人心中同時閃著一個發亮的標語——絕對不要惹姜無慮生氣!

  不過,為何這東岸來的人也一副「熟門熟路」的模樣?金潔納悶道。

  柯隆愣愣地爬起來,對她露出討好的微笑,無慮輕哼一聲,未如以往回以笑容。

  柯隆沮喪地垂下頭。無慮真的生氣了……

  麥特神情詭異地瞄「戰友」一眼。

  一堆保護物在方纔的纏鬥中拆得差不多了,花白的亂髮和濃密的大鬍子依然讓柯隆看起來像只大熊,不過,他年紀頂多五十幾歲而已,根本不像參加過二次世界大戰的樣子。

  金潔主動過來咬耳朵。

  「醫生說柯隆有輕微的偏執狂和妄想症,他常以為自己正在二次大戰的戰場上,所以他兒子離家之前,早就把所有槍枝的槍膛堵死,子彈丟掉,鎮上的人也都不會賣武器給他。」

  麥特恍然大悟。難怪他們對這個怪人的行為一點也不擔心。

  「哼!把這個納粹趕出我的土地,不然我什麼都不想談!」柯隆的眼光一和他對上,又開始嚷嚷。

  「咳咳,我看,還是讓我和哈德森小姐進去找柯隆談好了;無慮,妳和金潔先送麥特回鎮上去吧,待會兒我另外叫人來接我們。」鎮長只好說。

  「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她著惱地瞪著麥特,「還不上車?」

  這時候千萬不要惹她啊……

  麥特一頭血痕,全是被柯隆綁在身上的枝葉劃傷的,和金潔乖乖回到車上,兩人都安分得像小學生一樣。

  車子很快地開走。

  鎮長對柯隆吹鬍子瞪眼睛,「瞧瞧你,明明一切好好的,你非得搞成這樣不可!告訴你,戰爭早就結束了!」

  「什麼?戰爭結束了?」柯隆震驚極了。

  「沒錯,我們早就贏了,同盟國萬歲!」鎮長高舉雙臂。

  「同盟國贏了?同盟國贏了……」柯隆喃喃念了幾次,灰眸開始發光。「哈哈哈,同盟國贏了!我們贏了!萬歲!萬歲!萬歲!」

  「……」若妮開始懷疑,剛才自己為什麼不趁亂逃走算了?

  *** *** ***

  「真是的!也不看看自己幾歲了,竟然還像個冒冒失失的高中生,撲上去就跟人家打起來!」消毒棉花重重按在傷口上。

  被救治的傷患皺縮一下,但是吭也不肯吭。金潔早就聰明地躲到廚房裡喝飲料看雜誌,遠離烽火前線。

  「我在這裡住了好幾年了,如果柯隆有危險性,我會不知道嗎?你隨便就衝上去動手,像什麼樣子?」藥水使勁地擦,藥用膠帶一貼,啪!用力拍平。

  傷患再皺縮一下。

  「我以為他的來福槍會走火……」

  「哼!柯隆只是脾氣怪了一點,心地其實很善良,他連一頭小鹿都不會傷害,要你來多事!」無慮處理完傷口,氣稍微平一點,眼睛一瞄向他沾上黃沙與血跡的絲質領帶,氣又衝上來了。她白他一眼,「領帶給我!」

  麥特溫順地把領帶解下。她接了過來,拿到浴室去處理上面的污漬。

  這幕景象好熟悉。

  很久很久以前,當他還在念大四的時候,有一回他在圖書館念完書要回家,看看時間差不多是無慮下工的鐘點,於是乾脆繞到她工作的餐館接她一起回家。

  他們才踏上停車場邊緣,幾個小混混正倚著一台車喝酒聊天,看到他們開始說一些很下流的話。

  有幾次麥特已經忍不住了,但無慮拚命阻止他,所以他強迫自己忍耐。可是,就在他們剛走到車子旁之時,有個小混混一句粗俗的「小美女,想嘗嘗洋屌的話我這兒也有」,終於讓他的怒氣全面爆發。

  麥特走過去和那群人幹了起來。拿筆桿比拿球棒熟練的他自然是被揍得東倒西歪,不過那幾個混混也沒怎麼好過就是了。

  後來回到家,無慮也是這樣一面幫他擦藥,一面數落他……不知不覺間,這麼多年,竟然過去了。

  麥特按著冰袋,走到浴室門口望著她的背影。

  「我一直以為妳住在波士頓。」

  「……嗯!幾年前經過莫城,覺得這個小鎮很美,就搬過來了。」無慮拿著濕布,輕點著領帶上的污漬,過了一會兒才回答。

  「妳為什麼不告訴我?」他輕聲問。

  無慮終於瞄他一眼。「我不想打擾你的生活。」

  「妳永遠不會打擾我的生活。」他靜靜地說:「我記得我們約定過,即使不再是夫妻了,仍然是彼此最重要的朋友,我永遠不會改變對妳的關心,妳也是,不是嗎?」

  但這種話聽起來只像客套話吧?無慮並沒有把它當真。

  「如果你仍然對我這麼『關心』的話,不會到現在才知道我已經搬離波士頓了。」

  她原本是想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出來,可是一出口卻像在指責什麼,她連忙補上幾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

  偏偏這一解釋又顯得刻意了,她心頭尷尬,突然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說完,最後乾脆讓語音自己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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