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魅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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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還、還好啦……」小婢神色尷尬。她也不知這毛皮哪來的,就連問了馬總管,他都不知情。

  「這雨天辛苦你們了,要喂昏迷的人吃藥,很費功夫吧?」韓珞又道。

  「這個啊……」這下子,小婢更支吾其詞了。

  她們只餵了第一次而已啊!之後每次餵藥時間一到,少爺就會出現,離開後,藥碗就空了,害她們好擔心少爺是不是故意把藥倒掉,存心不讓韓大夫康復。幸好韓大夫還是醒了,讓她們懸了好久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韓珞立即察覺小婢神態有異。不是她們喂的,還有誰?「這段時間有誰來過?」

  「很多啊,大家都很關心韓大夫您呢!」小婢顧左右而言他。「韓大夫餓不餓?我去拿點東西給您吃吧!」

  「等一下……」韓珞還待再問,小婢卻已一溜煙地竄出房門。「真是的……」韓珞搖頭,環住身下的毛皮,長長喟歎口氣,柔軟的觸感讓她只想沉入其中。

  她不懂,為何他會突然停手。

  直到清醒之後,透過僕婢轉述,才知道韓毅被送回京城,而張大嬸沒再被追究罪刑,反而讓馬總管把母女倆一起打下了契,留在廚房幫忙。

  這雖不是由端木柏人主導,但他默許了一切。

  他為何動怒,直至此時,她還是不明白。

  曾想過是因韓毅的關係,但這個想法隨即被她否定。她不相信,自視甚高的他會如此輕易受到影響,就算是,也是因為好勝心而起,絕不可能是嫉妒。

  何況,這幾天他不曾來探望她,她怎敢自抬身價?

  他厭煩了吧?對她這個對手厭煩了,所以狠得下心出手。否則聰明如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樣的舉止會反將她的心和感情推得更遠?

  她輕歎口氣,無法辨別心頭那抹情緒,是解脫,還是落寞。

  突然,一股念頭竄過腦海,韓珞驚訝撐起上身,卻忘了背上的傷,立刻疼得擰緊了眉心,頭皮發麻。

  韓珞趕緊伏下,雙手攬緊毛皮,直到疼痛稍褪,才吁了口氣,定下心細想。

  為何她問起有誰來,還有提到餵藥的事,小婢都神色閃爍?若非來者是讓她極端畏懼的人,她大可直接回答。

  身下的毛皮柔軟厚長,在宮中她曾見過一張,還是皇上賞賜,那名嬪妃才得以擁有,從此視若性命,那觸感,與她身下這張相似。

  如此珍貴,除了他,又有誰敢作主拿來讓她當成了褥墊?

  一思及此,韓珞腦海中頓時空白一片。

  為什麼?這是他耍弄的計策嗎?先苦後甜,以為可以藉此勾走她的心?

  但他卻是默默做著,趁她昏迷默默做著一切,他不說,她怎麼可能會知道他做了什麼?又怎麼可能被他勾走心?

  難道……他是真心的嗎?

  韓珞搗唇,這個發現,讓她的心好亂。

  誰來告訴她,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誰來告訴她……

  *** *** ***

  夜色籠罩了天,萬籟俱寂。

  然而,韓珞的腦海卻充斥太多太雜的聲音,讓她無法安眠。

  他變了,不再那麼冷酷。

  不,他只走刻意討好,是在耍弄心機。

  可……他停手了,只打了一鞭……

  要是他真愛你,會連這一鞭都打不下。

  那是他生氣,誤會她和師兄還有曖昧……

  他是氣他無法如願,根本不是在乎你!

  承受不住耳旁的喧囂,韓珞倏地搗耳,將臉埋入毛皮,直至恢復平靜,才放下手。她咬唇,將臉埋得更深,覺得沮喪又無力。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鎮日間一直重複雜亂的心緒,讓她無法定心去做任何事。

  聽到傳來開門的聲響,她趕緊閉眼。

  定是照料她的小婢,那兩人,明明不到雙十年華,卻比老媽子還嘮叨,限制這、限制那的,要不是怕她們挨罰,她真想請馬總管別派人服侍了。

  她們的關懷她謹記於心,但她承受不住啊,連這麼晚了都不放過她,要是被發現她還沒睡,少不得又是一陣叨念。

  察覺來人來到榻邊,韓珞更是放緩了呼息,就怕被發現她在裝睡。

  來人先是將她腰間下滑的錦被往上拉了些,隔了會兒,藥膏的冰涼觸感劃過肌膚,動作輕柔,完全沒弄疼她。

  那觸感,和她之前昏迷中的感覺極為相似……韓珞身子一僵,因那人的觸撫而微微輕顫。她以為,那是夢境,所以才會看不清是誰,沒想到,是真的有人這麼溫柔對她。

  那碰觸,和小婢們不同……是他嗎?韓珞不敢回頭,怕會破壞這平靜的氣氛,她只能繼續裝睡,任由慌亂的情緒完全將她環繞。

  若她回頭,她會發現,他正停在榻邊,望著她的眸光,盈滿了柔情。

  察覺她的顫抖,端木柏人以為碰疼了她的傷口,停下動作,看到那道開始結痂的傷口,他輕歎口氣。

  那聲響,震撼了她。韓珞猛然咬唇。她不曾在他身上看過一絲一毫示弱的模樣,如此睥睨天下的他卻歎氣了……她的唇咬得更緊,怕激動的情緒會化為哽咽衝出喉頭。

  端木柏人伸出指尖,沿著那道傷,輕輕劃過旁邊的肌膚。那觸撫,似會燙人,韓珞悄悄揪緊身下的毛皮,她的心和她的感覺,彷彿都被他的指尖掠奪。

  端木柏人為她拂開背上的發,他想環起她,將她擁入懷中,但他忍住,因他不想吵到她安眠。

  昨天從馬成那裡得知,她已不再鎮日昏迷,他反而減少來這裡的次數,只在夜深入靜時,才來看她。

  因為,他怕見她。

  怕?端木柏人苦笑。是的,從不知不安為何物的他怕了,擔心她的反應,怕見到冷漠相對的她。他深刻體會到,有些東西,他真的可能永遠都得不到。

  她奪走他的心、他的情感,她的呢?她給了普羅眾生,卻不肯讓他得到。

  「我該拿你怎麼辦?」

  聲雖悄,裡頭的無能為力,卻狠狠抽著她的心,比背上的傷口,更加痛得讓她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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