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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瑞木柏人不想回答,但憶起自己曾允的承諾,從齒縫迸出一字:「有。」

  「有,就代表有救。」怕他翻臉,韓珞給了個好消息。她打開藥箱,從中取出綢布攤開,一排銀針閃耀光芒。「請將長褲脫了。」

  瑞木怕人沒有動作,反而挑起一眉看她。

  韓珞弄好銀針,一回頭,迎上他閃耀光芒的眼——裡頭的惱怒已然褪去,如今只餘見獵心喜的燦光明顯閃動——她不禁心頭一凜。

  他……想怎麼整她呀?韓珞心裡暗暗呻吟,只得再次重複:「請將長褲脫了。」

  「我從不自己動手。」端木柏人等著她的反應。

  明明是他不讓人在旁服侍的啊!忍著撫額的衝動,韓珞扯動唇角。「端木公子不會是要我動手吧?」

  端木柏人不置可否,只拿不懷好意的笑眼睇她。

  為了醫病,連男人的身體都見得多了,只除掉長褲又何足為懼?「我是個大夫,記得吧?」提醒他也提醒自己,韓珞很乾脆,直接伸手去解他的褲頭。

  「難道大夫就能不守男女分際?」端木柏人目光灼灼地逼視她,想在她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忸怩。

  「所以女大夫少之又少。」就因為有他這種老愛在男女分際上大做文章的人,臉皮薄一點的姑娘哪招架得住?!察覺到他不肯配合,韓珞懊惱低咒,手探至他身後,揪住褲頭一把扯下,卻被他的重量搞得狼狽不堪,揪扯半晌才成功。

  「我倒是不曾見過女人這麼主動的。」看到她臉上一貫的淡然無謂終於被破壞,端木柏人笑了。即使長褲被除,仍讓他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出現了好心情。

  「咦?那我怎麼聽聞端木公子和醉月樓挺熟的?」不等他反應,韓珞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銀針往他腿上穴道扎去,施力又準又重。「青樓女子不都是這方面的個中翹楚嗎?」

  難得的好心情,轉瞬間又被「醉月樓」這三字破壞殆盡。端木柏人笑容褪去,正好她又紮下一針,他用力握拳,忍住那酸疼的入骨之痛。「你知道多少?」

  扳回一城,韓珞沒回答,只是一針接著一針俐落地扎入穴道。「有什麼感覺?」她挑眉問道,邊旋轉銀針往下刺去。

  端木柏人咬牙,深吸口氣,冷聲道:「我說過,若你無法治癒,我會要你付出代價。」

  諱珞手中旋轉的動作停住,靈動的水眸眨了眨。

  好,她承認她很故意。這些穴道,雖不是白扎,但她毫不留情的狠猛力道,可都是足以教一名硬漢涕泗縱橫。

  他知道,卻只是這麼一句話。她還以為養尊處優的他,會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不是破口大罵就是揮拳相向呢!

  韓珞揚起唇角,最後一根針扎得又輕又柔,而後她從藥箱取出一個瓷瓶,再用一根長銀針伸入瓶中挑取藥粉,逐一注入他腿上的銀針。

  「藉著灸入的藥粉,可淡化你體內的毒素。」她從藥箱取出艾草,揉捏成小團插於各銀針上,取出火折子點燃。「你歇息會兒吧!」她輕輕按上他右手脈門,閉眼感覺其間的變化。

  艾草隱隱的芳香在鼻間縈迴,端木柏人望著她羽睫低垂的專注神情,或許是熏香起了療效,奇異地,受挫忿然的情緒逐漸變得平息。

  初次交手,暫敗,不代表他會永遠屈居下風。

  「我會找到你的弱點。」他開口,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她早明白,他留她下來不是為了她的醫術,而是為了找一個敵手,用擊潰她的傲骨,當作隱居時光的消遣。

  以為她會是乖乖待捕的獵物嗎?韓珞唇畔微微勾笑。

  「彼此彼此。」

  *** *** ***

  馬總管手端著托盤,上頭置有精緻早膳,示意跟在後頭的小婢上前敲門。

  「進來。」須臾,門裡傳來淡淡一句。

  一旁小婢立即開門,馬總管端著托盤走進。「少爺早。」

  立於榻邊正讓人伺候穿衣的端木柏人看也不看他一眼,神色冷淡。馬總管將托盤放在前廳的桌上,走進內室,畢恭畢敬地守在一旁。

  穿戴完畢,端木柏人手勢一抬,服侍穿衣的小婢立刻收手,垂首退出房門。

  端木柏人將銀鞭繫上腰際,緩聲開口。「她呢?」

  馬總管知他問的是韓珞,躬身答道:「韓大夫其他時間都在研究醫書,竭盡心力想讓少爺早日康復。」韓大夫入府治療已三天了,這還是少爺第一次問起她的事。

  這番恭謹的話,說什麼他都不相信會出自她的口中。

  「她說的?你就那麼信她?」端木柏人睇他一眼,淡然勾笑的表情分不清是諷是謔。除了早晚各一次的針灸療程,湯藥都是由僕婢煎好送來,她有足夠時間去做其他的事。「真讓人懷疑,究竟誰才是主子。」

  馬總管僵住,不知該如何接口,見他衣擺飄動,以為他要坐下,直覺伸手去扶,卻突然被兩道寒光凍得頓住動作,訥訥地收回手。「對、對不住……」要命!他怎麼老記不得少爺不愛人碰他?

  見他不再妄動,端木柏人才斂回目光。「最近偏院,好像挺吵的?」

  冷汗爬上馬總管的額頭。「……小的會再吩咐大夥兒留意,放低聲量。」

  這樣就想搪塞他?端木柏人冷笑,懶得揭破他的謊言。若是她,絕不會傻到以為這種拙劣的借口可以瞞得過他。

  「下去吧。」那畏首畏尾的模樣讓他見了煩憎。

  「少爺,要我扶您……」馬總管鼓起勇氣,被他冷眼一掃,語音全然消散在空中。

  愚蠢的人,老是一再觸碰他的禁忌!端木柏人擰眉,連在他身上發洩怒氣都覺浪費。「下去。」

  馬總管哪還敢再問?趕緊快步退出門外,帶上房門。

  聽腳步聲去得遠了,端木柏人持鞭一抽,將置於牆邊的木製輪椅拉來。他扶住輪椅扶手,手一撐,藉由雙手力量接近,卻是才一挪移,立刻痛得他冷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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