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著一貫的關係,過一輩子,不是夫妻,只是親人。
然而現在他才發現,在這一點上,他天真得可笑,他或許能做得到,但幼希呢?能叫她一輩子不嫁人,就這麼留在他身邊嗎?
就是因為知道不可能,所以他拚命抵抗幼希帶給他的強大吸引力,他自私的不想去面對那些,所以他自我洗腦,將喜歡待在她身邊的感覺,全歸諸於兄長對妹妹的關心。
天!真的是夠了!
路柏恩懊惱著自己不停繞在幼希身上的心思,「啪」的一聲,他將文件重重的丟在書桌上。
明天就到南部出差!
只要冷靜個幾天,他相信他能讓一切回到原來軌道上,一定能的!
*** *** ***
而在路宅的另一端,幼希低頭整理著她的行李,她的心隱隱作痛,雙手不停的顫抖著,最後只能緊抿著唇,低垂著眼,縱容自己無聲的落淚。
她頹然的跪坐在地,將臉埋進膝頭裡,厭惡自己的懦弱與沒用,明明知道自己應該離開,卻在最後關頭掙扎起來。
想到他的反應,幼希好沮喪,心痛的站不超身。
對不起……
路柏恩跟她說對不起。
幼希頹喪的將臉埋的更深,心裡再也裝不下更多的傷心,夠了!一輩子被情傷過一次就夠了,再也不要第二次了。
她留下來根本沒有什麼意義,強壓胸口的疼痛,她知道他們這輩子再也不會有交集,也不能再有交集了。
她起身到梳妝台上收拾其它的東西,然而淚水卻有如雨下,讓她再也看不清東西……
她整個人趴在鏡前哭泣,哭得無法自己。
到了該離開的時候,留戀顯得多餘,哭泣顯得矯情,她要的不是別人的挽留,是她自己對愛情的認清。
曾經很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給他,包括她的笑容,包括她的心,只要能帶給他快樂,她什麼都願意。
而現在,什麼才是他所需要的呢?
應該就是她的離開了。
他害怕寂寞的心反覆不定,而她等得太久已經麻痺,蹉跎這麼多年,她知道,他不愛了,,也決定中止兩人的曖昧了,那她就該鬆手,讓愛慢慢離開,還他自由。
深吸了幾口氣,幼希平復她失控而哭得沙啞的聲音,她打了通電話給熟識的朋友,請對方幫她在母親的療養院附近找個房子,而今天晚上請她暫時收留她……
幼希決定逃亡了。
*** *** ***
當路柏恩從南部回來,已經是一個禮拜後的事,而這一個禮拜他過的生活,只能用「糟透了」來形容。
他在會議上失控的咆哮,因為想到幼希傷心的表情,而自己就是傷害她的那個人;他在公司裡來回不定的走著,像個隨時要爆發的炸彈,只因為想到她主動吻上他的唇時,那壓不住的心情悸動……
一切都是因為童幼希!
在一個禮拜前,若是有人告訴他,會有一個人這麼深刻的影響他的情緒,他絕對是嗤之以鼻,連否認都懶,但如今,這事情卻千真萬確的發生在他的身上,而且情形還比想像中來的劇烈。
所有的員工看著他的表情,像是在看什麼稀有動物,畢竟一向溫文有禮,情緒收斂自如的董事長,第一次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這在他向來按部就班的生活裡,是從未發生過、連想都不曾想過的事。
路柏恩無法想像自己心情波動的幅度竟有這麼大,走過的地方、看到的人,甚至連聞到的氣味,都能讓他想到她……更無法相信,他竟如此牽掛著這個女孩。
幼希,他的幼希……
遠離她,原意是想中止這一切,豈料卻讓自己陷入更混亂的情形裡。
習慣!他想,那只是習慣。
或許,逃避並不能解決眼前的困境,他必須忠實面對,並徹底解決兩人的曖昧才行,於是,他回來了。
路柏恩坐在駕駛座上,頹散的氣質與略顯凌亂的衣衫,像他看來像另一個人,但是那雙眸裡閃動著,卻是最堅決的肯定,他有自信解決眼前這一切。
車子緩慢開進停車場,已經是用餐的時間,他期待能馬上看到幼希,那樣衝動的情緒,再一次明顯的影響他。
當他踏進飯廳時,卻訝異的發現餐桌上除了母親,就只有小奕,而此刻他正有一顆沒一顆地算著碗裡的飯粒。
路柏恩僵硬的轉動脖子,黑眸梭巡著,卻沒看見想看的人。
他再也笑不出來,那眸中的自信全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冷著一張臉,瞪著那曾經屬於幼希的座椅上,像是想把椅子燒出一個洞。
難不成是知道他今晚要回來,故意躲著不見他?
他僵硬地想開口詢問,卻又心虛地不知該如何問起。
路母見他回家,請僕人拿來碗筷,放在他慣坐的位置上。
「累了一天,吃飯吧!」路母淡淡的說道,她的心情也不好,沒什麼力氣招呼同樣一臉郁卒的兒子。
路柏恩遲疑了一會兒,濃眉緊蹙,最後索性坐了下來,拿起碗筷吃飯,兀自生著悶氣。
「爸比你慢慢吃,我吃飽了。」小奕悶悶地開口,轉身就想下餐桌。
「等一下。」路柏恩看著小奕碗裡還有半碗飯,口氣很差。「為什麼不把飯吃完,童老師不是教過你要愛惜食物嗎?」
小奕一愣,不安且難過的低下頭,小小的拳頭緊握著,像是在努力控制什麼。
小奕的態度,讓那一股晦澀的情緒更加滋擾路柏恩,他知道一定發生什麼事。
「她人呢?」路柏恩轉向母親,聳起濃眉,不耐的情緒中,摻雜了些許不安。
路母直接放下筷子,歎了一口氣。
「搬走了,在小奕生日的隔天,幼希就搬走了。」
路柏恩瞪著母親,這時終於明白事情原委,原本鐵青的臉色霎時轉為蒼白,高大的身軀猛地站起。
「她說要搬走,你就讓她搬走?」路柏恩臉色難看,忍不住對著母親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