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奉還觀音像讓她非常不爽,但比起自己的小命,一座琥色觀音還算是便宜的代價了。
她一邊逃亡,一邊切斷殘餘的繩結,她不敢大意,不但時時回頭察看皇甫禕昕有無追上,同時也將殘繩收入衣袋,以免皇甫禕昕看到會察覺她的行蹤。
她跳下屋頂,沿著大街小巷小心翼翼地繞著圈子,一步步往自家走去。
今晚的遭遇讓她餘悸猶存,看樣子最近非得乖乖躲著不可,否則皇甫禕昕又追來的話,她還真想不出什麼解決之道。
輕功還算勉強扯平,武功則明顯比不上人家,這要怎麼打啊?
可惜的是,即使她已經有心退出戰局,但皇甫禕昕卻不打算放人——
「女飛賊,看你往哪裡逃!」
隨著驚人嗓音降下的,是白衣飄飄的皇甫禕昕。
「我都已經把琥色觀音交給你了,你幹嘛還不放我走?!」楚孃翠氣呼呼地,他會不會太趕盡殺絕啊?
「盜竊而來的東西本來就該歸還失主,竊盜者也本來就該押送官府。」皇甫禕昕義正辭嚴,他身為官府的一方,怎麼可能縱容盜賊?
「你那什麼死腦筋啊?東西拿回去交差就好啦。」楚孃翠沒好氣地翻翻白眼。「反正你也只是吃官糧,用不著這麼盡心盡力吧?」
「放你逃走,你只會再次犯案,我必須杜絕後患。」皇甫禕昕抽出軟劍,他手一抖,將真氣灌注劍身,表示自己將不再放手。
看著原本軟趴趴的劍身突然變得剛直,有若一把尋常鋼劍,教楚孃翠倒抽一口氣。她連他徒手時都打不過了,再加上武器她豈不完蛋?
但楚孃翠也很清楚,不打就一定輸,打了至少還有點機會。
所以她握緊手中薄刃,暗自希望這把據說削鐵如泥的短刀能夠給他點打擊,不要再像剛剛那樣一交鋒就直接被打飛了……
「你還是執迷不悔嗎?」看著她反倒是握緊武器,皇甫禕昕微微一歎。
「少囉嗦,要打就快打!」楚孃翠大喝一聲,整個人彈射而出,方纔她是因為不曉得皇甫禕昕身上佩有武器才會大意,但這回她不會再輕忽了!
鐺——
刀劍再次交錯,威力之強,甚至迸出金屬火花。
這一次,楚孃翠咬緊牙關握緊薄刃,說什麼都不肯鬆手,離家已經不遠了,她絕不能在這種狀況下被逮!
就算不為自己,為了家人的名聲她也得力拼到底!
「不要太逞強,你會受傷的。」他看得出她的勉強,她握刀的手已在發抖,再這麼下去,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你不必假好心!明明是你死追著我不放。如果真擔心我受傷,就不該一再追擊。」說著,她雙手同時握刃,加強抵抗的力道。同時不由得咬牙切齒,恨自己怎麼不把武功練好些?
「我是官兵,你是強盜,我不追你要追誰?」
「哼。」
她忽然放手,趁著皇甫禕昕一時無法收住去勢的瞬間施展輕功,本來就知道不可能跟他硬碰硬了,他真當她是個笨蛋嗎?
雖然利用小花招取勝並不可取,但這時她已經顧不得逃得好不好看了。
忽地,身後有風聲襲來,她覺得奇怪,才回頭,就看到皇甫禕昕已然追上。
我的老天爺,這男人是完全不懂「放棄」二字怎麼寫嗎?
楚孃翠不由得暗暗叫慘,方纔的刀劍交擊已幾乎耗光她體力,若想再來一次是萬萬不可能的,再說,她也不認為皇甫禕昕會犯同樣的錯。
她每一次逃跑,換來的都是他更快速的追擊,再這麼下去根本沒完沒了嘛!
「你再逃下去的話,休怪我動手傷人!」
皇甫禕昕一向不以傷人為樂,即使對手是萬惡不赦的惡賊,他也不會一見面就動刀動槍,但現在與女飛賊的追逐戰讓他知道,若想不傷她一根寒毛就順利逮人是絕不可能的事。
她有太多太多的小把戲,一一應付只是在浪費時間。
在聽完他的宣告後,她逃得更快了——非常理所當然。
皇甫禕昕深吸一口氣,然後使出全力縱身一躍,這一記長躍既遠且快,當他足尖踏地的瞬間,就正巧落在楚孃翠眼前。
發現身後追趕的人突然來到眼前,她險些失聲尖叫,但現在可不是裝柔弱的時候,她徒勞無功地揮刀出擊,即使明知這麼做不可能收到太多效果,她仍是吃力地揮出一刀又一刀,希望能扭轉劣勢。
相較於楚孃翠的狼狽,皇甫禕昕就顯得輕鬆許多。
他輕輕揮點劍尖,擋下她一記記的攻擊,長劍與短刃的差距太大,即使她努力攻擊,仍是無法欺近他半點。
可即使大佔上風,皇甫禕昕仍未鬆懈,他利眼尋找她的弱點,這麼拚命揮刀攻擊,不可能完全沒露出罩門。
然後,他注意到她的一個小小失誤,趁著她因為不小心踩到碎石而身子一歪,他長劍揮出,準備將利刃擱在她頸上,迫使她放棄武裝。
但皇甫禕昕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她身子一歪的幅度遠大於他的計算,本該簡單擱在她頸間的長劍反倒劃破衣裳,露出一大片雪白春光。
他一驚,正欲收手卻沒想到反而劃破另一片布料,只見那塊被連劃兩刀的黑布輕飄飄地落地,見證這場災難。
「你——」
楚孃翠驚叫失聲,她扯住被劃破的衣襟,連連退了兩步。
皇甫禕昕沒去攔,因為他也嚇到了。
「我不是故意的。」他連忙解釋。
天地良心,他從不曾利用職務之便輕薄任何女子。
像這樣的意外還是頭一遭!
「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的武功比我好,又拿著那種難控制的軟劍,按理說,不可能有意外發生!」她厲聲指責。
如果沒那等能耐,就別拿那種武器啊!
「我……」
「你不要再過來了!堂堂巡查使居然當街扒了女子的衣裳,剛剛還趁亂在我身上亂摸一通,原來官吏是這麼做的啊,我真是受教了。」
我才沒有做得這麼過分!皇甫禕昕瞠目結舌,不敢相信一個簡單的追緝行動竟被她說成了登徒子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