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也只好……」小手抽出,媚笑斂收,「先讓你遭殃了。」
一道水箭毫不留情地由小手中射向了對方眼睛,水箭的成分是辣度驚人、卻還不至於傷害了神經或是視網膜的辣椒水!
下一瞬,只見那方纔還在凶巴巴揍人的大男人抱頭蹲下,哭著喊痛了。
美麗艷容轉為冷厲。
從不自認是善男信女的范橙橙打落水狗似地,一腳往男人臉上重重踹去,毫不在意自己那有三吋高度的鞋根可能會踹斷了對方的鼻樑。
「願賭服輸,敢愛就要懂放手,是個男人就別再讓我看見你!」
話說完後又是一個狠腿踹去,這回踹向對方的命根子,疼得對方半天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在終於覺得出夠了氣,收回視線,范橙橙拉著那站在一旁、早已看傻了眼的韓超凡離去了。
在走了一段路後,韓超凡才終於回了神,出了聲音。
「你在和男人談分手的時候,都是用這麼激烈的手段嗎?」怎麼這年頭已不流行好聚好散的文明人分手方式了嗎?還有,他剛剛是怎麼會以為這位優雅的瑜伽女教師,是需要人家「護」送回家的呢?
她斜睨他一記,懶得做聲,直到坐進了他的車裡,扣上了安全帶後才淡淡出聲,「我不喜歡不識時務的人,更討厭輸不起的男人。」
韓超凡安靜地將車子開上路,卻忍不住要再瞄了瞄身邊的小女人。
因為實在很難將方纔那痛懲男人的羅剎惡女,與那在瑜伽中心的優雅女教師聯想在一起。
「你不覺得……該跟他解釋點什麼嗎?」他忍不住又開口了。
「那你覺得……我到底該跟他解釋什麼呢?」她反問他。
「解釋你並未另結新歡,解釋我跟你之間什麼事情也沒有。」
范橙橙擺手,神情慵懶。「人很奇怪,尤其是生氣中的人,只會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見心中所認定的,解釋得再多也沒用。更何況如果會想解釋就代表著還在乎,但我真是一點兒也不在乎他是怎麼想的了,那又何必浪費口水?」
韓超凡皺眉瞥她,眼神微現困擾,「既然你們曾經交往過,又怎能說不在乎就不在乎了呢?」
范橙橙懶得再多作解釋,閉上眼睛將頭靠往椅背上,假寐休息。
「如果好奇,自己去問筱凡我是個怎麼樣的人吧!」
韓超凡聽得懂對方的意思是一切討論到此為止,遂只能將注意力轉回了眼前,安靜地開車送她回家。
*** *** ***
若按他以往不愛多管閒事的性子,多半事情過了就算了,連他自己也沒想到還真的忍不住去問了筱凡,於是才知道范橙橙那「男人殺手」的封號,以及她那打小就有的「恨男症」。
「她喜歡殺男人,因為恨他們!」筱凡說,「但幸好你是柳下惠,所以安全無虞。」
是天要下紅雨了嗎?她這向來對「事」比對「人」更有興趣的大哥,居然會向她探聽起了別人的事情?
「大哥,你幹嘛突然對橘子產生了好奇?」
「因為她將會是我的瑜伽老師……」沒好氣地瞪了妹妹一眼,韓超凡繼續說道,「這事兒不正是你大力促成的嗎?還有,人家明明叫橙橙,你幹嘛老是橘子長、橘子短的?」
「我促成的只是讓你去學瑜伽,沒讓你去對那顆有毒的橘子產生好奇喔,當心橘毒攻心,天下無藥可醫。還有哇,我喊我的橘子是礙著了你呀?」
「當然礙著了!」韓超凡沒好氣,「害得我老把她的名字給記成了橙子——
在大笑聲中,筱凡很快就忘了這件小插曲,但韓超凡可沒忘記。
所以當范橙橙打電話來,先關心了他臉上的傷,再跟他說要將他學瑜伽的地點改至她的住家,並強調她從不曾帶異性友人回家,是以不會有男人知道這地址時,他點頭同意了,因為不想再和那些會將他視作假想敵的男性同胞有再次碰頭的機會。
只是……
「既然你從不在家裡招待異性友人,那麼我去了會不會——」
「不會!」她斬釘截鐵地在電話裡回答,「因為我根本就沒把你視作什麼異性友人,而只是和筱凡一樣,把你看成了一個需要人幫忙的大哥,僅此而已。」
眼見人家女孩子都能如此磊落大方了,身為男人的他還能再說啥?
雙方說定後,范橙橙讓快遞為他送去了「離喧天堂」的住戶專用磁卡及車卡。
於是在兩天後的晚間七點半,韓超凡抽用了平時會留在公司加班的時間,來到了離喧天堂。
他停妥了車,乘上了電梯,來到了門前按下門鈴,靜心等待。
「你來了!」范橙橙沒讓他等太久就來開門了,她順手接過他的公文包,沒有驚訝,不見客套。
安詳自若的神情卻給了他一種錯覺,就像是個乖巧倚門的小妻子,迎接著下班回來的丈夫。
「呃,因為公文包裡有些重要文件……」反倒是他訥訥地想要解釋,「我不放心把它放在車上。」
她沒吭氣,只是溫馴地幫他把公文包收好,甚至還服侍著他把外套脫下。
全程范橙橙都是泰然自若的表情,反倒是韓超凡覺得不習慣。
即便韓氏是個大集團,但他向來事事不經人手,與自己有關的事情都是自己來,身邊連個助理、跟班或司機都沒有,他不愛浪費這種人事費用。
因為在他童年時,父親的生意曾經做垮過一次,他是曾經吃過苦的。
別說是送報、送牛奶了,他甚至還曾蹲在馬路口,到處拉客想為人擦鞋。
每天貪著那些蠅頭小錢,就為了幫家裡還債,或是拿去買飯、買菜、繳學費。
也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始終對於成功有種凌越旁人的渴望。
也對於在別人眼裡已覺得夠豐裕的財富永遠覺得不夠,始終沒有安全感。
他甚至常常會夢到被人由高處打落,再度變回了個小小擦鞋童,卻沒有半個人肯讓他擦鞋的窘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