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兩件事?」
「頭一件,我真的很愛妳。」他撩起她的長髮,湊進鼻唇間。「我想起了第一次遇見妳……那是在獵場的事了,我、羅昊、妳大哥莫專一,二哥莫聖雙,還有六七名將軍一時興起,互較箭術,原本該是我獲勝,卻因為妳藏了我打中的一隻野兔而輸給羅昊,妳記得嗎?」
「記得。」因為那只野兔還沒斷氣,身子一抖一抖的,被放在簍子裡仍想求生,好不可憐,她於心不忍,趁人不注意時悄悄將牠從簍子裡偷出來,拿傷藥及手絹替牠包紮,又想偷藏在懷裡帶回府去治療,沒想到就差那頭野兔而使自視甚高的羅宵落敗。她還記得那時羅宵的表情好可怕,她妹妹莫水心還在她耳邊悄聲說羅宵吃下這一敗,說不定回府就去殺下人出氣——羅宵的惡名,從很年輕時就遠播了。
「然後那天晚上,妳親自登門來向我道歉,將原妥全盤對我托出,說全是妳的錯,要我別遷怒任何人。」明明恐懼得像想縮到椅子後頭跟他說話,偏偏又挺著發抖的嬌軀站在他面前,勇氣令他刮目相看。
「我那時很害怕,因為我覺得你一臉看起來很想揍我的樣子……」
「我看起來像很想揍妳嗎?」
「很像。」瞇眸瞇得又細又利,薄唇抿得像結了層冰似的……
「不,我那時想著的,沒那麼單純。」
「呀?」她一開始真的是聽不懂的,但她畢竟已不是不經人事的大閨女,從羅宵墨深的眸裡也能讀出他所謂的「沒那麼單純」指的是什麼。「你是說……」
「看來妳是聽明白了——」他很故意地將唇抵在她耳際,似笑非笑的葉氣,「對,我那時想著,如果直接將妳帶到我床上去,妳那兩個哥哥隔日殺來討人時,我要不要將妳交出去,還是直接和他們撕破臉。」
「一、一般人的思考步驟不該是這樣吧?」耳朵好熱好燙,像有把火在那裡煨著。
「我不是一般人。」
「但、但是你沒有這樣做。」那日的羅宵舉止都很君子,也沒有罰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僅讓人備茶招待她,不計較她偷走小兔的事,還特地派人送她回府,讓她對傳言中的羅宵稍稍改觀。
「失望了?」他笑問。
「才、才沒有!」她臉紅反駁。
「我在放長線釣妳這條大魚,我那時已篤定心意非娶妳不可,總有一天,我能光明正大對妳做盡我想做的事,所以不急於一時,等待的果實,才是甜美——」嘴裡說的是果實,咬著的,卻是她柔嫩嫩的耳珠子,大掌爬上她的胸口,揉戲她豐盈的酥胸。「妳真可愛,害羞得只要我一觸碰就會像只被煮熟的小蝦,從哪裡摸起就從哪裡變成粉紅色,妳成為我名副其實的妻的那一夜,妳那時在我身下哆嗦發顫,又迷人,又青澀,又天真,又妖魅,我終於如願得到妳,但是,我好困惑——困惑為什麼沒有對妳失去新鮮感,我的劣根性就是對同一項事物不會維持太久的興致,我以為自己只是貪戀妳身上那股寧靜的氣息,得到了,就該視如敝屣,但是……為什麼沒有呢?」
鐵鏈縛著的大掌得寸進尺探進她的襟口,滑入肚兜之內,直接與她細膩的肌膚做接觸。
「我、我不知道……」
「妳真不負責任,明明是妳把我弄得這麼困惑,卻連妳自己都不知道。」他嘖嘖兩聲,像在指控她,但是聲音只有濃濃的粗喘,卻沒有實質的責備。
「羅宵……」
「妳以前不是這樣喚我的,妳都是叫我『宵』,只有妳一個人是這樣叫的——」他吻上她的唇,綿密吻著,莫愛恩呼吸著他的氣息,他直接扯開她的衣襟,露出令人垂涎的玉肌。
「宵……」
「我美麗的妻……我的愛恩。」
她感覺到羅宵的不同,不……應該說是熟悉,淬入骨髓裡的熟悉感,他的眼神他的笑容他的一切一切,都是最初的熟悉。
羅宵,回來了。
她被他吻得昏沉,何時被他剝個精光,擺平在榻上也渾然不知,當他充滿她時,她嗚咽,她呻吟,她像被燒成灰燼,他霸道,他溫柔,他在她身上施以兩者並進,該是矛盾之舉,他卻拿捏極好的分寸,甜蜜的吻,火熱的吻,將她融在蜜裡。
她聽見他濃濃低喘,快感堆積在他眉宇,鎖著的無關蹙擰,而是歡愉。
她自動吻去他髮鬢的汗珠,他的沙啞粗狺變了調,完全拋棄理性,任憑飢渴接手。
「無論妳做錯任何事,我都不可能傷害妳,愛恩。」
激烈地在彼此身上貪婪享受愉悅,結束之後,她被攬在最靠近他胸口的位置,她無法平復鼓噪的心跳,小嘴微開地仍在喘息,羅宵梳弄她披散的長髮時,輕聲對她說了這句話。
「嗯?」她腦子裡還暈暈眩眩的,沒立即反應過來。
「我知道妳做的任何事都是為我,所以,我絕對不會傷害妳。」
「……為什麼突然說這種話?」
「為我之前的失言做彌補。」
「失言?」
「『若可以,我希望能親手扭斷妳的頸子』。」
激情的歡愉全數在瞬間消失,莫愛恩激動地從他身上彈坐起,不自覺捂著嘴,無法言語。
這句話,是她心裡的魔,自始自終都不曾消失,卡在心中最最疼痛的傷口,每聽一次都像是再扎一針。
「是的,我記起這件事。」羅宵再補上。
「你——」
「別理那句話,氣話而已,妳知道我的氣話總是比一般人重些。」以他這種性子,老是「抄你九族」或「斷手斷腳」掛在嘴邊,說出來的氣話是能有多溫和?羅宵拉下她的身子,雙手捧著她的臉頰,「妳的本意是為我好,妳並不是真心想背叛我,只不過是讓人利用了妳的善心。傻愛恩,我那時嚇著妳了吧?有讓妳難過落淚嗎?」
她頓了良久,才緩緩點了一下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