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凌虐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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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也是罪犯?所犯何罪?」

  「……您這次的問題可真多,之前可都不曾吶……」她唇邊漾出笑,喃喃自語道。

  靜默了半晌,直到被他握住的手腕傳來催促的收緊,她迎向他瞅住她不放的視線,那對深邃如暗夜的黑眸,堅毅地在等她回答。

  她僵了笑,神色木然道:「我與您,一同犯下弒君之罪。」

  「妳……唔……」

  羅宵沒再追問下去,因為頭實在疼得太厲害,他光是咬牙忍痛都來不及,她的那句話雖然在腦子裡打轉,卻已無法深思,他只知道她的指腹帶有魔力,與惱人的疼痛對抗,她的輕聲安撫帶著法術,教導他如何拋下不適,他不得不依靠她。

  最後,疼痛消失,他枕在她的腿上安詳睡去。

  她放輕動作,撫摸著他的臉龐,將輪廓線條一一細細滑過,柔致容顏浮現複雜的神色,像是無盡的哀傷,眸光流轉,淡淡的愁緒,揪心的難捨,她無聲長歎,泛紅的眼,卻乾澀。

  淚,早已流盡。

  *** *** ***

  羅宵很少言,莫愛恩也不多話。

  她似乎清楚他的矛盾心緒——不想理睬她,又不想將她撤離身旁,所以她貼心地就坐在他抬眸可及之處,恬靜安然,一針一線在縫繡著衣裳。

  分明是個如此嫻靜文雅的姑娘,為什麼會讓他產生憤懣,又為什麼會讓他在憤懣的同時,又……不由自主注視她的一舉一動?

  她手裡灰色衣裳是縫給他的,一個女人專心做著針線女紅的畫面並不稀奇,讓他挪不開眼的原因是他注意到她的手指,她左右兩手的尾指不見蹤跡,只有兩道已結痂的平整傷口,那不是天生而來的缺陷,而是後天導致。

  她的模樣,不像是會讓人忍心以斬指酷刑對待,幾日相處下來,她乖巧,她聽話,她唯命是從,她沒道理會被剁去尾指,那傷口,瞧起來真痛。

  莫愛恩縫完最後一針,以牙咬斷絲線,將衣裳抖開,仔細檢視哪兒漏縫,每針每線她都密密細瞧,直到露出滿意一笑,她執著剪子,朝他走來,他已經知道她要做什麼,這幾曰,她總是做著相同的事。

  剪子從他身上的衣袖開始,小心翼翼將縫線拆剪開來。

  他的手銬腳鎳讓他無法像尋常人一樣穿脫衣裳,她便日日用這方法為他更衣,這是件累人的工作,她卻不曾埋怨或是偷懶,她將她不久之前才縫妥的繡線拆去,將灰裳自他身軀褪離,布料上,有她拆了又縫,縫了又拆的無數針孔,那密麻的點點小孔,訴說著她這般做,已非一日兩日而已。

  她褪去拆回布塊的衣,將它折好,先置於一旁竹籃,他的裸身並沒讓她避開眼,她用著習以為常的態度在伺候他淨身。

  「爺,請稍待,奴婢替您添熱水。」

  她又轉身出去,再回來時雙手抬著一桶熱水,她將它添了一半到大木盆裡,探手試水溫,又加了一半,撥撥水,可以了。

  「爺。」她立侍一旁,他跨進大木盆裡,水溫溫暖,他舒服地閉起眸,她將他的黑長髮打濕,抹上皂,輕輕洗滌三千烏絲。

  她一直站在他身後,屋子裡除了嘩啦啦的水聲之外,兩人誰也沒開口,她洗完他的長髮,用乾淨的布包起來,取來另一條布巾,繼續替他抹身體,從頸部開始,背脊、肩膀、手臂,她繞到他前方,溫熱水濕的布巾撥了水,落在他的喉結、鎖骨、胸口……

  他張開眼,看見她專注認真的臉蛋上有著淺淺赧紅,她並不是真的無動於衷,頰上兩朵紅霞是屬於女性的羞澀。

  水面上,平靜無波;水面下,翻天覆地。

  他的慾望兇猛勃發,超出理智的控制範圍,她兀自無知地替他抹著臂膀,他握住她的手,震落了她手裡的濕布,她眨著眸,不解覷他。

  「我自己來。」他聲音瘖痖,目光深沉。

  「哦……好。」她看懂了他眸子裡的火焰,雙頰紅霞加濃了色澤,她連福身這等小婢標準動作都給忘了,壓低著螓首退出大布幔勉強圍出的小小浴間,但她退得不遠,只莫約十步距離,讓羅宵仍能輕易瞧見她的身影,她紅著臉,拿起拆開的灰衣布料到屋外去清洗晾乾。

  她使勁揉搓著布料,不斷用力吐納,藉以平息鼓噪的胸口。

  妳真生嫩,不管我擁抱過妳多少回,妳怎麼老是像個人姑娘似的?青澀澀的,妖媚不起來呢?

  調情的抱怨,落在被人纏綿吻著的耳畔,沉沉的低笑,伴隨著故意想看她臉紅的調侃,那時,那雙黑眸,有著一模一樣的火焰……

  莫愛恩捂著嘴,嗚咽聲從指縫破碎地溢出來,有哭聲,卻沒有眼淚,她低低乾號著,原先有一絲紅潤的臉龐褪去了顏色只剩蒼白——

  「羅宵……羅宵……我這樣做到底對還是不對,我已經完全不知道了……羅宵……」莫愛恩喃著他的名字,不敢出聲,只是無語喃著。收緊絞在衣料上的雙手,結了痂的尾指竟又疼痛起來……

  突然聽見房裡鐵鏈匡鏮聲,她咬住唇,鎖住聲音,調勻呼吸之後才起身轉首,瞧見羅宵正跨出浴盆,她拎著大布巾小跑步過去,將他緊緊包裹住,不讓甫泡暖的身子有半點受寒的可能性。

  「奴婢為您擦乾頭髮。」

  她的嗓,有些哽,他不禁抬眸看她,她只是專心低頭以布帛拭乾他及腰長髮,以指為篦輕輕梳理,處理完他的發,任長髮披散在他肩背上。她擦乾他的身軀,當擦拭到他手腳鐵銬的部位時,那一圈深紅色的鎖痕扎疼她的眼。

  這鎖鏈長度雖然不妨礙他活動,一臂長短的鏈圈能讓他舉高手臂、抬高雙腿,但鐵銬畢竟是鐵銬,鎖著的是罪犯,自然不可能舒適,它粗糙得磨傷了他的手腕腳踝,若可以,她多想代替他受縛……

  她輕輕按拭紅痕,也替他上了些涼爽的藥膏,羅宵默默看著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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