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在閃躲我?」
「沒、沒有。」她絞著衣袖及手指,想偷瞟他又不敢瞟。
「說謊時這副心虛模樣還是沒變。」羅宵不怒反笑,望著她時的眸子很是溫柔,他微傾著身,與她平視,「為何躲我?」
「我也不想呀,不懂為什麼要這樣……」她咕噥,口氣困惑,像在怪著自己為什麼非得要違背心意躲他。
「妳如果不想躲著我,就不要躲。我做了乳餅,剛起鍋,還熱著,要不要吃?」
「乳餅……是什麼?」
「牛乳和著麵粉烘出來的餅,很香。」
「我要。」
「要就跟來吧。」他遞上大掌,笑容帶著蠱惑,她幾乎是立刻握住他,那是出自本能。
糟、糟糕了,被盧姊看到,一定會要數落她好久好久吶……
她貝齒陷在軟呼呼香噴噴的乳餅裡,一臉懊惱地想。
這已經是第二塊乳餅,配上一杯和著蜂蜜的甜茶。
「不好吃嗎?」
「好吃呀。」
「妳這實在不是一張好吃的臉。」太打擊廚子的信心了。
「盧姊會罵我……」
「罵妳跟我走得近?」他替她將嘴邊的餅屑撥掉。
「嗯……」
「妳呢?妳討厭跟我走得近?」
她馬上搖頭再搖頭,將她的不甘不願完全表現在動作上。
「我……跟你在一起時,特別覺得高興,這裡都會噗通噗通跳得好急,然後這裡好熱好熱,怪怪的,但我不討厭這種感覺……」她先是按按自己的胸口,又摸摸現在正漲紅的雙頰。「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你,嘴裡念著你的名字,好熟悉。羅宵……羅宵……好像不是頭一次叫過……」
他神情複雜,聽著她說,眸光深邃癡迷,捨不得離開她。
「盧姊說你可能會欺負我,可是我覺得你不會,你一定不會,你……不會的。」為什麼不會,她說不上來,憑什麼認為他不會,她也無法解釋,卻又好篤定。
「我當然不會欺負妳。」他帶著笑意,長指撫摸她變得有些圓潤健康的粉頰。她這模樣真好看,以前就老覺得她太瘦,像不長肉似的,現在最剛好。「……我怎麼捨得?」
他的話,讓她臉上的紅暈加濃許多,他撫著那方紅艷,必須用最大定力來克制自己將唇印上去的衝動。
「傻妞!」盧姊一進廚房,就看到兩人四目膠著的曖昧,心中大叫不妙,趕忙輕喝,並上前要格開他們。
她頭一個反應是擋在羅宵身前,結結巴巴想攬下所有的責罵,「是、是我來找他的……是我貪吃,吵著要他做東西給我吃,是我,都是我,跟他沒有關係……」
她在保護他,怕他跟著她被盧姊教訓,也怕盧姊對他更討厭,更沒有好印象。
小小的身軀根本無法將他完全擋住,她努力張開雙臂,以母雞護小雞……嗯,大雞之姿,不讓他挨罵。
羅宵想笑,又止不住溫柔凝覷她的目光,盧姊迅速捕捉到羅宵那一瞬間的神情,突然有個念頭閃進腦海裡,雖然覺得自己異想天開,但這念頭正可以解釋待人難有和善面容的羅宵,何以獨對傻妞輕聲細語。
「盧姊又不會罵他,妳擋這麼快做什麼?再說,也應該是妳往他身後躲才是呀,傻丫頭。」盧姊瞧她一古腦的傻勁,又好氣又好笑。「妳去替盧姊將外頭曬著的菜千收進來,好像快下雨了。」
「被雨淋濕的菜乾會壞掉。」她輕呀了聲。
「對,所以還不快去。」很顯然的,盧姊要將她支開。
「好。」她聽話起身,正要出去,像想到了什麼,又折回來,「盧姊,是我纏著他的,真的,不要罵他,好不好?」
欲蓋彌彰的多此一舉,但傻妞自然是不明白自己露著餡。
「好好好,盧姊發誓,絕不罵他。」盧姊高舉右手立誓,而且——她也不認為羅宵是個能讓她罵的男人。只有傻妞一個人沒察覺,羅宵看人時神態有多高傲,根本不容人指點或教訓,他有一張看起來隨時隨地都會揮拳揍人的狠容貌。
得到盧姊再三保證,她才放下心,趕著去將菜千收回來。
廚房裡剩下羅宵與盧姊,傻妞才剛踏出門檻,羅宵就轉過身去不理睬盧姊擺明當她下存在,一雙寬大的手捏著精巧可愛的豆沙小兔——不用問也知道,豆沙小兔是為傻妞捏的,包子外型可愛,最能討好姑娘家,內餡又包著傻妞喜歡的甜豆沙——怎麼看怎麼突兀,怎麼看怎麼不搭。
「你以前就認識傻妞了,對吧?」盧姊開門見山就問,也不意外羅宵不應她,反正廚房就這麼一丁點大,他定有聽見她的問話,所以她逕自續道:「你是她失去的那一段記憶嗎?」
羅宵有了反應,淡淡瞟她,沒否認。
「我果然沒猜錯,因為你的態度不像是一個甫迷戀上傻妞的小伙子,反倒像是久違的戀人……你是傻妞的愛人?」
「我是她丈夫。」
「你與她成親了?」看不出傻妞年紀輕輕,竟已有一個夫君,呀……或許是她們先入為主,將傻妞那張娃娃臉當成了荳蔻年華的小姑娘,畢竟傻妞忘了她自己的一切,自然包括了年紀。
「嗯。」他淡應。
「那麼你為什麼不跟她說?為什麼裝做和她不熟稔?又為什麼傻妞失去記憶,而你過了兩年才來尋她?」盧姊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
「這是我與她的事。」更清楚一些的語意是:與妳不相干,我沒必要回答妳。
「傻妞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拿她當女兒看待,不容人欺負她!」盧姊說得一豪氣干雲。
羅宵這回不像方纔那麼無禮地以眼角看她,而是面向她,深眸與盧姊相視。
「我謝謝妳這兩年對她的照顧,看得出來她很受疼愛。」
完全沒料到會被羅宵如此誠心道謝,盧姊一時呆了,好半晌才回神,「呃,不客氣……不過與其道謝,不如回答我的疑惑來得實際。」
「我過了兩年才來尋她,是因為我也喪失了記憶,直至一年半前才恢復。至於不認她,是因為……我在考慮之前的那段記憶,對於現在的她,是否有存在的必要——我做不了決定,若她一輩子都記不起過往,我也不準備告訴她,但是我仍然會成為她的夫君,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但如果……她想起了我,那就另當別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