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習慣,公主。未來往長白山的路,將是愈來愈荒蕪。」
他第一次稱呼她為公主,是表示尊敬或諷刺她嬌貴?無論是什麼,完顏滿都不喜歡!
她只希望他能直喚她的名,像家人一樣。
厲狂浪目光一閃,眺望遠方,發現酒家外的街道上有眼熟的人經過。「我們走。」他留了酒錢,立刻要完顏滿離開。
她聽他說話聲和緩了,態度也和氣了,要走、要留都不忘帶上自己,一個理所當然的小事,竟令她心情愉快起來。
或許厲狂浪不是那麼討厭她吧?
酒家外,順著城中走去,華燈璀璨的街道,人潮擁擠。
完顏滿跟著厲狂浪,四下環顧,身邊鬧烘烘的,不知他去哪?
「小狂。」她怕一不留神失去他的蹤影,伸出手去想拉住他,又擔心挨打,手到了他的袖子邊,始終沒敢揪住。
「別亂叫。」
「我……能牽著你走嗎?」
她忐忑的疑問飄過他的耳畔,霎時周圍的響聲在瞬間淡化了。
「你見過兩個大男人牽在一起走路的嗎?」
完顏滿啞然,平時和別人出遊,混在人海裡,再擁擠,她也不會煩亂;可是跟厲狂浪在一起,她變得不像自己,前怕狼、後怕虎的愈來愈拘束。
她惆悵的歎了一口氣……
「表哥。」倏地,一道人影跑來。
完顏滿與厲狂浪頓了頓,有默契的收回糾結在半空的視線,望向那人。
「你怎麼也出來了?」見到喬裝成少年的晴絲,厲狂浪急速將她拉到街道旁,在人潮略顯稀少的角落與她交談。
完顏滿跟了上去,聽晴絲擔憂道:「聽說你們被追捕!」
她隨口接著,「是啊!連馬車都被查獲,繳走了。」
語畢,完顏滿發覺旁邊又有兩、三人擠了過來,她暗自驚疑;直到看到對方向厲狂浪頷首致意,不似仇敵,緊張的心才慢慢平靜。
「厲兄,總算尋到你了。」瞧見暗號的人趕緊帶著厲狂浪到一家客棧,邊走邊告訴他離城的辦法。
完顏滿和晴絲走在後頭,聽他們交談,避開了名諱、地點,小心謹慎的口氣像是在提防她一樣。
她覺得不舒服也無可奈何……她是外人,望著前方不曾回頭看她的厲狂浪,她又有些心酸與不甘了。
一夥人走到客棧門口,就見一群商隊正欲離開,車馬排列在外,著實顯眼。
「你們混入商隊裡,隨他們一起出城吧!」晴絲對完顏滿說道。
「過來。」厲狂浪隨即叫完顏滿到身邊,提醒她注意今後的重要事直。
他的友人不著痕跡的瞧了完顏滿一眼,走開片刻,再回來時,手上已牽著兩匹馬。「路途遙遠,這兩匹馬,你們帶走。」
完顏滿轉頭一看,見那人朝她友善一笑,立刻回以爽朗的笑容,親切道:「真漂亮,它們有名字嗎?」
「公的叫勞思,母的叫萊絲。」對方打量她清澈的目光,尋不到半點邪氣,稍微放心。
「好名字啊!勞思∼∼萊絲。」完顏滿心無雜念,領著馬兒走進商隊,見人就套交情,一派不拘小節的豪爽模樣。
厲狂浪盯著她,同時心不在焉的交代摯友照顧晴絲。
「別擔心晴絲了,倒是你,得小心些。」友人說著,多看了走遠的完顏滿一眼,「雖然她看起來不是個危險人物。」
厲狂浪不假思索的點頭。
友人納悶,「你已信任她了?」
他愣了,遲鈍的意識到……不該這麼快就信任完顏滿。
友人見狀,改口道:「也許她比我想的危險。」
第四章
龐大的商隊順利離開城門,置身其中的完顏滿難得安分,默默的跟隨著不動聲色的厲狂浪,與他矇混過關小心翼翼的樣子如同情人私奔,令她忐忑緊張卻又異常興奮。
腦子裡,不由自主的萌發出形形色色的遐想,期待著今後海闊天空,一路只有自己與他,會發生什麼新鮮而美好的情事?
一行人出城之後,天色也愈來愈暗了。
完顏滿像剛睡醒似的,安分沒多久,又不甘寂寞的策馬趕到厲狂浪身前問:「先前你與朋友在談些什麼,談了那麼久,捨不得分別呀?」
他淡淡的瞥她一眼,不答腔。
「為什麼不理我?」完顏滿不滿了,纏著他左右搖晃,追問聲綿密如網。
厲狂浪皺眉,隱忍脾氣,冷冷的回道:「他們叫我別管你,派手下陪你去長白山即可。」
完顏滿一驚,失色道:「這怎麼行?你還得教我劍法呢!」
「那無關緊要,重點是,你想得到的東西,除了我,尋常人絕對找不到。」而他,曾經費盡心血尋到目標,奈何能力不足,取不到那珍貴的寶物。
完顏滿聽厲狂浪的口吻,知道他不會改變心意,但仍因他說過的話,感到快快下快。「你朋友是否擔心我傷了你?」
周圍有商隊的人在交談,她的聲音又壓得低,他應該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偏偏他聽到了,反而聽不見別的聲響。
「他們若不放心,大可派足人馬一路護送你。」她賭氣的說著。
「傻了才那麼招搖,我們兩人幾乎無處藏身了,再多帶人手,豈躲得過你父兄的眼線?」
「你不是無處藏身,你是不相信我,怕我洩漏你的賊窩,所以不會帶我去你的地盤。」視她為奸細般提防著,她為他的戒心而感到難受。
「我的地方又不是賊窩,怕你做什麼?」
「可你就是在防我!」完顏滿一改卑微的語氣,忽然增高聲量。
同行的人們聞言,紛紛好奇的望向她。
她咬咬牙,若無其事的望向遠方,依然昂首挺胸,心裡再難受也不會當眾流露出脆弱。
厲狂浪在她身後,不可避免的發現周圍的人望著她的目光都不帶善意……他的胸口一緊,察覺到有異狀。
「別鬧了。」他忽然抓住她的肩,悄聲道:「跟緊我。」
她一副遭受不平等對待的委屈模樣,看他無意澄清,默認了對她的戒備似的,她愈加煩悶了,索性扯動韁繩,讓胯下的馬兒甩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