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無垢冷冷地看著對方雷霆萬鈞的一擊襲來,持笛的右手忽然凌空揚起,一片粉霧漫天撒開。
是毒粉?大和尚一驚,忙退後幾步,而就在這時,已有條毒蛇撲上前,一口咬住他的左手。這大和尚也甚是悍悍狠勇,從自己的綁腿裡抽出把短匕,猛地砍斷那根被毒蛇咬住的手指,忍痛大喊,「毒蛇太多,各位先撤!」
仇無垢站在原地不動,笛聲吹得更加歡悅,眼看那些被毒蛇追逐的人一個個面色如土地上馬奔逃。
直到紛亂的人聲和馬蹄聲逐漸消失,她方才將笛音緩緩收回。
「啪啪啪!」身後傳來鼓掌的聲音,她回過頭去,只見諸葛鏡正站在不遠處對她笑咪咪地拍著手。
「沒想到我未來的老婆是這麼厲害的人,本來聽到笛音還想好好聽一聽,結果看到這麼多毒蛇簡直快把我的腿給嚇軟了。那些來找你麻煩的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膽子也太大了!」
「吵到你睡覺了?」仇無垢將笛子收起,清嘯一聲,群蛇立刻退去。
諸葛鏡驚奇地問:「這個本事你是怎樣練出來的?我也想試試看。」
「還是不要了,萬一吹得不對,把毒蛇引到自己身上就麻煩了。」她信口和他開著玩笑。
「那位公孫公子的笛子是否也有同樣的神通呢?」
仇無垢將眼波投向公孫藏身的樹影後,驚詫地發現他已經不在那裡了。
他來做什麼?來通知她有危險?那又為何在關鍵時刻棄她而去?這是有情還是無情?
忍不住心緒黯然,對諸葛鏡的問題也懶得回答,只是隨口說:「誰知道呢,他的事情我又不瞭解。」
他一挑眉毛,「是嗎?記得你不是說,你們是相交十來年的故人?」
「故人與敵人只在一字之差,或者說……一念之差。」
她喃喃的低吟中不知是憤懣還是傷感,讓諸葛鏡看得雙眉一沉。
走到她面前,他低下頭看她的表情,笑得古怪,「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趕走強敵,你應該驕傲才對啊!或者,是我提到那個公孫公子,讓你傷心了?」
「提他我傷什麼心?」她陡然揚起眉毛,板起面孔,「別胡說了,我累了,你也該回去了。」
「回去睡覺?」他曖昧的舔了舔嘴角,「你這谷中毒蛇太多,我真是睡不踏實,要不然……你陪我?」
「胡說!」她甩袖前行,諸葛鏡自後面追上,一把攬過她的細腰,笑嘻嘻地和她並肩而去。
這頭一棵高大的樹冠上忽然閃露一片銀光,接著,有道人影縱身躍下,無聲無息地落在厚厚的落葉上。
是公孫!他並沒有離開。剛才他悄悄躍上大樹,在林葉的掩映下,看見了發生的一切。讓他震動的不是仇無垢輕易趕走那些武林人士,她的確有這份能耐,他早就料到,所以也對自己前來示警反而遭她奚落感到自取其辱。
讓他震得心肺盡碎幾乎吐血的,是諸葛鏡與她的言談舉止。
原來她可以如此輕浮!先是當著他的面拉諸葛鏡大搖大擺地離開,之後又任由諸葛鏡與她打情罵俏、拉拉扯扯。
她果然是要嫁人了?但那個諸葛鏡到底是什麼來頭?突然出現就與她締結婚約。他與仇世彥又有什麼關係嗎?
公孫瞇著眼,望著密林深處兩人消失的地方,一抹陰邪的笑容爬上嘴角。
既然她折磨了他十年,他也不應該讓她順利成親才對。該送些賀禮,才不枉他們相交十年的「情誼」啊——
*** *** ***
仇無垢回到自己的臥室內,諸葛鏡跟了進來,笑嘻嘻地一手摸向她臉蛋,嘴裡還逗弄著,「一直對我板著臉可不好啊,板久了臉上會有皺紋的。」
她不耐煩地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喝道:「行了!現在不是在外面,此地只有你我兩人,不要故意演戲。諸葛鏡,難道你還真想娶我?」
「當然嘍,否則我來這裡做什麼?」他大刺刺地躺倒在床上,笑看著她那張慍怒的臉,「你生氣的樣子挺好看的,在公孫面前為什麼要故作鎮靜?你若說他在你心裡只是敵人,我可絕對不信。」
「你以為我們是什麼關係?」她揮手趕他,「回去睡覺,我要換衣服。」
「哎呀,我還真沒注意到,你居然穿著睡服就出去了?」他跳起來繞著她嘖嘖叫兩聲,「穿這身衣服見外人,說出去是不守婦道呢!你就不怕丟了我這個未來夫君的臉?」
她不理他,逕自坐到鏡前,抓起梳子胡亂地梳理著頭髮。
諸葛鏡又繞到她身後,從她的肩膀上捏起一片樹葉,湊到鼻前聞了聞,「好奇怪,我怎麼在你身上聞到一種奇怪的香味?」
「我身上常佩帶香囊,有什麼奇怪?」她不以為意。
「不對不對,這可不是香囊該有的味道。」他一本正經地想了片刻,突然叫道:「是藥香!對了,是藥香!我在公孫身上也聞到過這種味道。」
她臉色一變,「你們諸葛家難道靠鼻子吃飯?一定是你聞錯了!」
「那可不會,我天生嗅覺敏銳,任何味道只要聞過就絕不會忘記。」他危險地瞇起眼,「剛才那個公孫是不是在你身邊出現過?就站在你的背後,還距離你很近很近……」
她猛然轉身,一巴掌將猝不及防的諸葛鏡按倒在旁邊的床上,狠狠地威脅,「你的嘴巴可不可以閉上?」
他眨了眨眼,笑道:「要是讓公孫公子看到你我現在這樣親匿的樣子,是不是會傷心得落淚?」
「不提他你會死啊?」她瞪了他一眼,放開手。
諸葛鏡從床上爬起來,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梳子,笑說:「你越生氣,就證明你心裡越在乎他。」他右手把玩著那把梳子,左手忽然將自己的髮髻抽散,一頭黑髮便散落在肩上。
她瞥他一眼,「終於忍不住要暴露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