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無垢黯然道:「你不懂,那個時候仇世彥要殺他,強迫他吃下毒藥,我迫不得已讓他吃下第二種毒藥,所謂以毒攻毒,逼得他造成心悸而成假死之狀。但是因為毒性太過猛烈,竟然使他的頭髮顏色改變。我若和他坦誠這一切,他會信嗎?換作是你,願意相信一個在危難之際逼你吃下毒藥,痛苦欲死的人嗎?」
諸葛鏡怔怔的想了半天,「原來如此。換作是我,大概……」
「世上能有幾個人想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仇無垢苦笑,「更何況他一意恨我,更不可能認真去想。」
「這有何難,我去和他說。」
她急忙一把拉住諸葛鏡,「歇歇吧,小姑奶奶。他現在正恨著你,你去說簡直就是在添亂!」
「他為什麼恨我,你心裡明白嗎?」諸葛鏡問:「若非他心中放不下你,你要不要嫁人,又跟誰親熱,他為什麼要生氣、為什麼要恨?」
「每個人的感情世界都很複雜,三言兩語未必說得明白……」
諸葛鏡打斷她的話,「但其實人心也很簡單,說不定是你把它看得太複雜。我再問你一句,你是不是對他動了心?若是,你什麼也不用怕,我覺得他肯定不會害你,這反而是壓他一頭的好機會,更可以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上。若你對他沒有任何的意思,那現在這些恐懼不就是在自尋煩惱?」
「也許吧!」她無奈地苦笑搖頭,「你這個丫頭還真會開解人。」
「旁觀者清嘛!」諸葛鏡按著她的手,「怎樣,想明白了沒有?」
她一撇嘴,「十年的恩怨,哪能這麼快就想明白?」
「哎呀,這本來很好辦嘛,你和我來。」說著,諸葛鏡拉起她直奔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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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鏡果然神通廣大,居然打聽出公孫住在哪裡,將仇無垢直接推到公孫所住客棧的樓下。
「上去和他談談,問明白他的心意,你不就沒有這麼多煩惱了?」諸葛鏡笑道:「我在樓下給你守著,放心,我不會偷聽的!」
仇無垢還有些遲疑,但拗不過她,只得硬著頭皮走上樓,按照店小二所指的房間走去。
漸漸靠近公孫的住房,她的心跳開始加快,越來越緊張,斟酌著開口的第一句話,眼看就要來到門口,忽然她停下腳步,只因為她聽到從房內傳出說話的聲音。那聲音絕非來自公孫,難道她找錯了?
「哎呀呀,你看看,多虧您提醒,我們竟然不知道,那個諸葛鏡原來與仇無垢那妖女是一路的?我說他怎麼那麼熱心,問東問西,走了十多年的江湖,差點在小河溝裡翻船。」
仇無垢一愣。是什麼人在說她與諸葛鏡?
「不用客氣。在下白天不敢為你們示警,是怕那諸葛鏡花言巧語蒙騙了諸位,也不屑與他當面對質。不過既然在下有意助各位一臂之力,當然要和盤托出。」
這淡雅的聲音一起,仇無垢只覺得渾身血液倒流,手腳冰冷。萬萬想不到,公孫居然在背後與她的敵人同聲一氣,結成同盟,要置她於死地?
哼,她還滿腹的柔情憂愁,一腔的勇氣真誠,只盼能與他化解十年的積怨。她甚至天真地以為,白天的一吻已讓彼此的關係有了前所未有的改變,如冰河變成烈焰,山川夷為平原。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白日作夢的妄想而已!
她越想越氣,重重地哼聲後轉頭就走。
屋內的人聽到動靜立刻開門跳了出來,當先的就是當日在離愁谷被毒蛇攻擊的黑風三俠中的老二,一見仇無垢,嚇得臉色大變,叫嚷著,「是仇無垢那個妖女!」
仇無垢信步下樓,頭也不抬,踱步走向諸葛鏡。
諸葛鏡自然沒想到會生出這樣的變故,剛要問她怎麼回來了,卻聽到一陣騷動,又見有人追出,立刻明白過來,一把拉住仇無垢,將她護在自己身後,沉聲道:「我們走!」
「諸葛公子既然來了,為什麼不入內喝一杯茶?」公孫站在樓梯口悠然問。
諸葛鏡抬起臉看著他,保持微笑,「不打擾公孫兄與朋友談事了,我家無垢鬧著非要吃點心,這家客棧的點心又不合她的胃口,我們要趕去下一家。」
「諸葛公子實在是溫柔又體貼,仇谷主能覓得如此良婿,真是讓人羨慕。」公孫的眼裡都是冰冷的怒意。
仇無垢一聲不吭,拉著諸葛鏡就往外走。
黑風三俠同聲大喊,「且慢!」
「怎麼?你們想留下我們嗎?」仇無垢猛然回頭,手中是兩粒赤紅的藥丸,「知不知道這是什麼?」
三人雖然不知道那藥丸的名頭,也可以想像其厲害,進退不得,不由得回頭去看同伴。
公孫瞇著眼睛慢聲道:「是霹靂赤煉彈?沒想到仇谷主除了毒藥,還做了這種殺傷力極強的暗器。據說這種毒彈只要丟在地上,噴發出來的火花毒氣可以讓方圓十幾丈內的人都斃命,難道仇谷主不怕傷著自己?」
「我向來不在意玉石俱焚。」她盯著他,「只是不知道各位有沒有我這樣的膽量?」
黑風三俠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雖然知道此時是抓她的好機會,但的確沒有膽量上來抓人,尤其在公孫將她手中的紅丸說得如此厲害之後,更是百般忌憚。既然周圍其他同伴都沒有上前助陣,他們也不會輕舉妄動。
公孫一笑,「在這裡的都是江湖上有名號的大人物,何必拿自己的身家與你這等只會使毒的三流後輩硬拚?」
眾人聽了立刻頻頻點頭。
她盯著他的眼睛,用同樣冷嘲的語氣說:「公孫公子倒是名門世家出身,所以與這些江湖上的大人物親近並不奇怪。只是你們這群有名號的大人物,既然不屑與我這個只會用毒的三流後輩硬拚,為何還勞師動眾地一再找我麻煩,處心積慮要對我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