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
收下原本要還她的珍珠匕首,男子意味深長地瞅了她一眼後,率然轉身離開。
將他的舉動納入眼底,水蘊曦氣極了。「你這惡賊,把我的珍珠匕首還來!」
男子卻無視於她顯而易見的怒意,從容悠然地抱拳淡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她瘋了才會與這賊人打交道!
無奈四肢動彈不得,水蘊曦目光落在他一身清素的藏青長衫上,只能懊惱低咒地眼睜睜看他從容離去。
*** *** ***
半盞茶後穴道一解開,水蘊曦立刻奔回黃大娘的屋前取馬,冀盼能快馬趕上那惡賊。
只是她才回到農戶,卻訝然地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屋裡屬於黃大娘的血漬已被水洗去,而屋外的空地則立了一座新墳。
新墳前矗了一厚木板,板上銀鉤鐵畫地寫著「黃大娘」三字。
水蘊曦瞬間茫然了,那男子到底是誰?為何在取人性命後又廢心思做這一切?
難道……兇手真的不是他?
他說的那一句「後會有期」是什麼意思?為何他會預期兩人會再見面?
一抹模糊的思緒,驀地在水蘊曦腦中閃過,偏偏那念頭閃得極快,稍縱即逝,快得教她掌握不著。
唉!她輕歎一聲,回過神,不能再浪費時間了,找靈珠最重要,離杏花村之約尚有幾日,她不能再耽擱下去。
迅速翻身上馬,她策馬往太原城方向而去。
第二章
杏花村位居深山,其間飛泉如輕煙,垂流直下的流瀑在溪畔匯聚成泉,蜿蜒成一泓清澈見底的小溪。
杏花沿岸成林,為這家臨溪畔、只供酒的「詠醉仙」酒樓,增添一分詩情畫意的美景。
「客倌,您的杏花汾酒。」
「擱著吧!」
夜絕影雙手負於身後,為眼前一方風水寶地讚歎不已。
在十年九旱的三晉腹地,有這樣一處豐沛的溪源水流,實屬難得,莫怪此地會成為隋煬帝修建汾陽宮的所在。
「客倌,要再多上幾樣小菜,或者再幫您熱過一回嗎?」
這公子爺和一般客人真不同,憑欄遠眺水景已半個時辰,先前上的酒菜早已涼透,他只好出聲再問。
夜絕影回身,卻在瞬間捕捉到一抹纖白倩影。
「再幫我添一副杯箸,請那白衣姑娘與我同桌。」
語落他旋身,薄唇淡揚地將視線重新調回眼前水景之上。
店小二甫下樓,便眼尖瞧見一身白衣的水蘊曦走近,立刻將布揣到肩上,上前熱絡招呼道:「姑娘裡面請,公子爺在裡頭候著吶。」
他說話的同時,一雙眼管不住地往姑娘清冷姣美的臉龐直瞧。
此地臨近塞外,多的是輪廓深邃的北方佳麗,然而若與那些艷麗的姑娘相較,眼前這三分清雅、七分慧黠的姑娘還猶勝幾分。
無視店小二稍嫌無禮的注視,水蘊曦顰眉說道:「小二哥你認錯了,我並沒約人。」
「姑娘別同我開玩笑了,公子爺候了你好久,打老遠見著你,就讓小的領姑娘上樓。」
店小二這麼一說,水蘊曦不由得抬頭往樓閣上張望。
「姑娘請吧。」店小二哈腰鞠躬,一邊差人將姑娘的馬領入酒樓後的馬廄。
眼下狀況迫得她不得不進「詠醉仙」,才上樓閣,一抹裝束簡單、背對著她的高大身形映入眼底。
「小的先告退,晚些把熱過的酒菜送上。」
店小二離去後,夜絕影旋過身,語氣平穩地朝她抱拳作揖。「曦姑娘有禮。」
「是你!」水蘊曦柳眉微挑,清澈如水的眸裡,滿是不可置信,無法相信兩人真如他先前所言——後會有期?這未免太巧了吧!
「你跟蹤我?」
夜絕影嘴角揚起莞爾的笑,黠亮的黑眸有著濃濃的興味。「我比曦姑娘早到一步,真要懷疑,該是曦姑娘跟蹤我的成分大多了。」
「哼!強詞奪理。」見男子那張總懸著笑的可惡俊臉,水蘊曦三步並作兩步地向前跩住他的衣襟。「把我的珍珠匕首還來!」
他揚眉,輕輕握住那粉拳,沉穩地說:「曦姑娘莫急!咱們有的是時間。」
「我可沒時間同你瞎耗!」水蘊曦冷眸瞪著男子逾矩的手,冷冷揮開他。
他那帶著粗繭的厚掌覆住她軟白柔荑,手上彷彿還殘留著他的手溫,讓她無由來一陣煩躁。
夜絕影不疾不徐地將兩隻瓷杯斟滿酒,望著姑娘冷凝的臉,笑道:「曦姑娘若真這麼趕時間,咱們明日就啟程至撫順。」
熟悉的地名讓水蘊曦冷眸微瞇,撫順是女真支族最常出沒之地,雖然只知靈珠落在女真人手上,但先進撫順再視情況決定往何處而行,也是她一開始的打算。
她思緒迅捷地搜尋著那唯一的可能——「你是道然大師的弟子?」
他讚賞地揚唇。「在下夜絕影。」
水蘊曦難以置信地愣了下,一張俏臉在瞬間染上慍色。
夜絕影!他竟然真的是道然大師的弟子!
她沒想到,她得與一個惡徒同行至女真。
見到她臉上顯而易見的震驚,夜絕影知曉她定是為黃大娘的事對他心生偏見。
無妨,日久見人心。
夜絕影從容撩袍坐下,視線落在眼前的汾酒之上。「這汾酒是杏花村的名酒,酒色清透如水、透著一股清香,姑娘不妨嘗嘗。」
水蘊曦哪管汾酒是好是壞,只明確知道她不會同這惡徒同行!她輕移蓮足,轉身就要離開。
「天命不可違,既是上天的安排,姑娘又何必違命?」他慢條斯理的吐出一句話。
她才不信什麼上天安排這鬼話!水蘊曦回身,擰眉輕道:「我一個人也可以取回靈珠。」
「殊途同歸,姑娘又何必拂逆天意呢?」
水蘊曦輕蔑地瞥了他一眼,不予回應。
黑眸閃著幽光,夜絕影斂眉輕道:「更何況女真部落不若姑娘想的簡單,漫無目地亂闖只會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