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天,跟我走吧,讓我重新塑造你!我可以讓你比現在更強,到時,你儘管可以獨霸武林,殺盡天下所有虛偽、醜惡、該殺之人!」
「殺……殺人又不好玩,你為什麼一定要二爺去殺更多人?」別紊很不滿地插嘴說道,小手揪緊厲痕天,深怕他會真的跟著這個可怕的老人走了。
「恨天,這娃兒挺維護你的嘛!」鬼域刀魔一臉笑,轉頭瞅著她。
厲痕天不動聲色,將別紊拉到身後。
「日後,她將會成為你的致命弱點,所以聽師父的話,現在就殺了她,永絕後患。」鬼域刀魔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她,嗓音像是有某種魔力一般,輕輕柔柔地送進厲痕天的耳裡。
厲痕天握緊「亡眼刀」,指尖異常冰涼,心神劇然浮亂,胸窒氣悶,呼吸不由得開始微微急促了起來,額頭冒出一顆顆的冷汗。
平日裡他一直壓抑克制的嗜血慾望,在體內蠢蠢欲動,「亡眼刀」似乎也一直叫囂著想要鮮血。
不行,他不能失了理智,被殺人的慾望控制,否則的話,他身邊的紊兒有可能會被他誤殺……
「恨天!還在猶豫什麼?殺人是很愉快的……」鬼域刀魔的嗓音輕柔,卻重重挑動他體內那只可怕的惡獸。
厲痕天用力閉上眼,各種辱罵驅趕的聲音、各張懼恨仇視的臉紛至沓來,平日刻意遺忘的深處記憶被鬼域刀魔的細柔嗓音給刨鑽出一個大洞,各種憎惡、憤怒、狂亂的情緒,瞬間潰決而出。
他一手抱著頭微微呻吟,握著「亡眼刀」的手垂了下來,以刀尖抵住地,支撐著自己。
「二爺,你怎麼了?」別紊見他突然搖搖欲墜,臉色發青,像是快要走火入魔的模樣,連忙緊緊攙扶住他。
見厲痕天的神色開始動搖,鬼域刀魔放下手,滿意地笑了起來。
厲痕天握著刀,覺得他的「亡眼刀」一直在叫囂著要見血。
見血、見血……
他慢慢轉身看向別紊,眼中殺意逐漸聚積。
別紊擔憂地望著他,覺得他看起來好可怕。
「二爺?二爺?我是紊兒呀……」她不斷地輕輕喚他,希望能喚回他的神智。
「紊兒……」他才清明了一會兒,刀身的隱隱嗡鳴聲就讓他眼前又浮起紅霧,狠戾之氣重新籠罩全身。
他的刀,正在渴望著見血……
他想……殺人……
「小丫頭,還不快跑?恨天就要殺了你呢!」鬼域刀魔露出和藹的笑容,好意地提醒她。
「不可能!二爺不會傷害我的!」別紊將厲痕天抓的更緊。
厲痕天愣了一下,低頭看著她信賴地靠著他。閉上眼,甩甩頭,他再次努力地將心口那股可怕的嗜殺意念壓下去。
「這麼有自信?知道嗎,鬼域刀法要在最短的時日之內練功大成的捷徑,就是不斷地殺人。當年,恨天便是在學了我的鬼域刀法後,催動內力,激發了嗜殺之性,才能以一個小小孩童之姿,提著『亡眼刀』屠盡『碧落村』百餘條人口,一夜之間練成了刀法啊!「老人的臉又因一抹得意的笑容,綻成一朵大黃菊。
別紊一聽,渾身顫抖了起來,雙眼發紅,忿忿地瞪著他。
「這……這是什麼邪道刀法?你……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丫頭,我是鬼域刀魔,是魔啊!」
「『碧落村』裡雖然有人待二爺殘忍,但也有善良人見他年幼可憐,時時伸手援助他,為什麼要逼著一個年幼的孩童,把所有對他好的、對他不好的人,全都趕盡殺絕?哪個孩童能接受自己雙手沾滿血腥?都是你,是你讓二爺自淪為邪魔之子,罪無可恕的是你!」
「當年我在『碧落村』外撿到奄奄一息的他時,是他見我武功高強,主動要求拜我為師的。當時他眼裡充滿了恨意,正是練鬼域刀法的合適人選,如果他自己沒有仇恨之心,也不見得能練成功。鬼域刀法,不是人人都能練得成的。」老人不以為意地一直笑著。
她咬牙怒瞪他,想到厲痕天這些年來背負著多少的血腥,想到「碧落村」百餘條的無辜人命,她就恨不得能將鬼域刀魔碎屍萬段!
「小丫頭,你心中也有恨吧?要不要也來練練?練出一身嗜血殺氣,和恨天攜手血染江湖,殺盡看不順眼之人,是不是很大快人心呢?」他看她激動得快哭出來了,反倒愉悅一笑。
「你……變態!誰要跟你一樣變成殺人魔!」她死死地瞪著他,任憑激憤的淚水一顆一顆地掉下來。
「紊兒,快離開……我覺得我的理智正逐漸變得薄弱……越來越想殺人了……我不想誤傷你……」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亡眼刀」的刀尖朝地,另一手使力想推開她。
「不行……我不放心讓你跟他在一起……」別紊用力搖搖頭,雙手將他抱得更緊,怎麼也不願放開。
「紊兒……」他望著她,眼神慢慢地柔和下來。
「恨的力量有多強,他『亡眼刀』的威力就能有多強。你消磨了他多少的恨意,破壞了我的精心栽培,所以……你應該要死的。」老人看著他們兩人之間親密相倚,神情一冷,語氣充滿森然之氣。
聽到「死」字,厲痕天忽地一動,舉起手中的「亡眼刀」指向她,刀身散出陰冷之氣,刺得她肌膚生疼。
「恨天,殺了她!」
下一瞬,森冷的白刀沒入她的腹中。
別紊沒有看向刺入腹中的刀,只是癡癡地望向他茫然的眼眸,忍不住哭了。
「二爺……」胸腹好痛,但心口的位置更痛……
在淚眼滂沱中,她執著地凝視著他,想要將他的模樣,用力地刻在心版上,深刻得連孟婆湯都洗不掉,如此才能帶著對他的滿滿回憶,墜入黃泉道……
「為……什麼?」他望著她,沙啞、用力地蠕動嘴唇,眼眸中充滿了迷惘、困惑。
她為什麼還能對他露出這樣信任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