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怎麼都沒消息?十多日過去了,怎麼還是沒有消息?
江淘兒先是在「形影樓」內找了一圈,不見殷願在樓內。出了拱門,往「殷家莊」太爺所住居所而去,不知道殷願會不會去向長輩們請安,順便陪伴用膳?
「他到底有沒有幫忙救出花帖姊姊跟又星姊姊呢?為什麼一直沒回我消息,我也沒看見兩位姊姊?」她走在白色卵石鋪成的曲徑上,朝殷家長輩居住的「文湘院」而行。倏地,在花叢後方,聽到了閒言傳來。
「喂,你聽說了沒有?『單家堡』有位女婢,被單家主子欺凌得好嚴重,生不如死的,真是可憐啊!」
「有啊,當然是聽說了,『單家堡』欺奴的傳言已經如火燎原般地擴散開來,不僅儷城百姓聽說了,也散播到青山省外去了。」有人回答道。
「嘿嘿,活該啦!單家那群奴僕是活該,自作自受啊!還敢跟我們『殷家莊』
搶爭『仁義王』,現在被揭穿真面目,看那些自吹自擂單家是仁義之堡的奴僕們,日後要拿什麼臉面去市集見人。」
「你們知不知道是誰受了欺凌?」
倏地,從花叢裡「蹦跳」出一個女孩,把三僕給嚇得大叫。
「是我,別怕!」江淘兒聽到閒話,心急如焚地直接撥開花叢躍過柵欄,問著三僕。「到底是誰受到欺凌了?你們知道嗎?」殷願答應要去救花帖及薛又星,卻沒有後續消息,而此刻又聽到單家欺奴,怎能不讓她又憂又惱?
「原來是江姑娘啊……」三僕怔怔地喚道,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這位奇怪的姑娘?她自稱是丫鬢,卻沒有人敢指揮她,只因她的身後有殷願少爺當靠山,而且傳言她與少爺似乎有「姦情」……不,是有「曖昧之情」,更讓眾人對她忌憚三分。
「快告訴我,『單家堡』有欺奴之事傳出,這是真的嗎?」江淘兒急急地追問。
其中一僕總算回過神,回道:「沒錯,是有這件事,你到外面隨便打探一下,都可以探聽到這則流言。」他將此事娓娓道來。
江淘兒心沉了,喃道:「他答應要救兩位姊姊的。」
「什麼?」三僕豎起耳朵。「誰要救姊姊?」
「對了,殷願少爺在莊裡嗎?你們可有見著他?」她急問,急著找殷願。
「少爺方才陪太爺用了膳,然後離開『文湘院』轉回『形影樓』書房見客去了。」
「我跟他擦身而過。」江淘兒回身,飛也似地往「形影樓」奔去。
砰砰砰砰……她飛奔著,氣喘吁吁、香汗淋漓。
砰!推開書房門扉,她臉色鐵青地看著在書桌前抬頭看她的殷願。
江淘兒啥都不管地劈頭就問:「你答應要救她們的,但你只是在敷衍我!」
「你聽到傳聞了?」殷願明白她在質問何事。
看他如此輕鬆,江淘兒心揪得更痛。「你承諾要把又星姊姊跟花帖姊姊帶離單家,你答應我的,可你卻任由事態嚴重至此!不知道兩位姊姊被欺凌成什麼樣子了……」
「我有去帶人。」殷願回道。
「那人呢?」
「我帶不走。」
「帶不走?怎麼可能?」他是殷願耶!
「她們不肯跟我離開,我又能如何?」殷願沒打算告訴她真話。
他是在市集中遇上花帖的,本是要帶她走,但觀察過後,他就打消了帶她離開「單家堡」的主意,而且暗中派潛在「單家堡」內的探子回報,說花帖與單壁的互動十分異常,他更是心生警惕,深恐花帖與江淘兒相聚後來個「狼狽為奸」,到時「殷家莊」豈不給鬧翻天了!
至於另一位薛又星姑娘,據查,她陪一位女婢石香上街買布料,兩人出府後,卻只剩下石香歸來,追問薛又星的下落,石香卻是一問三不知。
正好,這三姝最好各分東西,別再碰頭,才能如他所願。
殷願又一次道:「我有要帶她們離開『單家堡』,但她們並不願意。」
江淘兒懷疑他的話,並且覺得害怕,害怕轉了一圈後,還是被他所騙,害怕她先前的愉悅與幸福感受都只是南柯一夢。
「你說做了救援,可是依你的能耐,怎麼可能救不出人來?」
「是她們不願意。」他緩聲且慎重地再強調一次。
淘兒還是懷疑,就是懷疑!
「你不信任我。」他磁嗓放得溫柔。
忽柔忽硬,讓人捉摸不清,不知道他是敷衍之辭,又或者是真心拯救?
她弄不清楚哪一張才是他的真面目?溫柔的殷願?抑或是陰狠的殷願?
而相信殷願的她、被他迷得團團轉的她,還要繼續置身在不確定之下嗎?
要嗎?
第八章
午後與殷願一談後,江淘兒心裡就不踏實,回房打算整理思緒,卻怎樣都靜不下心來。
她就在房裡繞來繞去、繞來繞去,繞到天都黑了,晚膳都沒用,燭火也沒點燃,就坐在黑夜中,被不安的蟲子啃蝕著心靈。
在殷願眼中,她究竟重要不重要?這疑問,困鎖心間。
殷願明明給了她承諾,而且表明十分在乎這個承諾,她也因為他慎重的態度而樂不可支,可最後結果,他的承諾卻成了空言,兩位姊姊依然芳蹤杳然,性命堪虞。
「不行,我得透透氣……」她憋悶不住了,要一吐為快。江淘兒走出寢室,步出樓閣,走進庭園,在夜黑風高的此時,眾人皆已睡去,四周安安靜靜。
但「暖閣」那方向的燈火還是亮著的!
「三更半夜的,誰在『暖閣』?」她悄聲地走過去,遠遠便瞧見窗紙映出兩條人影來,一條是殷願,另一條人影則動作詭異,欺近殷願時,舉止很激動。「該不會有惡徒潛進房內要殺殷願吧?」她緊張極了,屏氣凝神地走過去,即便對殷願不滿,還是移步到窗邊一探究竟,就怕殷願被人給殺死了。
「……可以想見,如此一來『殷家莊』便可取代『單家堡』了。」激動的原因,原來是在為殷家高興。「百姓們正在到處傳散『單家堡』欺奴的惡行,這件事足以讓『單家堡』臉面無光,而皇帝派遣的特使應該也聽到消息了,一旦特使認定『單家堡』沽名釣譽,這個『仁義王』的封誥就頒布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