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殷願輕輕的笑語穿透紙窗,劈進江淘兒的耳朵裡,也讓江淘兒心涼了一大截。
殷願在扯「單家堡」後腿,他還是在設計「單家堡」。這麼說來,單家欺奴之事極可能是假的,是殷願的陰謀詭計,而兩位姊姊其實是安然無恙的。
倘若真是如此,那她就不必為又星姊姊與花帖姊姊擔憂了,這樣很好啊,只是——她為什麼會覺得很悲哀?
殷願騙她,又把她騙得團團轉,讓她忽悲忽喜,忽爾期待、忽爾失落,一下子將她捧在掌心呵護,一下子又棄之如敝屣……讓她為他團團轉。
這樣戲弄她很好玩嗎?
那麼他對她的好會不會也突然收回?依殷願翻來覆去的習慣,是非常可能做出這種事。
房裡人又說了:「屬下認為,這件欺奴之事來得真是時候,讓『仁義王』之爭一直居於落後的『殷家莊』,有了起死回生的機會。」
「對付單家就是要以惡制惡。」殷願下了註腳,「對了,居住在『元奎酒樓』的皇帝特使身份查出來了沒有?我已不想再等。」
「快有結果了,火鳳密探已經確定了特使身份,正試圖與他接觸,請求他與少爺您一敘。」
藏身在窗台下偷聽的江淘兒,心擰得好痛,以惡法傷人果然是殷願最擅長之事。
算了,別再和他蹉跎光陰了,為他虛擲人生太沒意義了。
她應該要想辦法去找那位皇帝特使,將事實真相全部稟告,請皇帝特使裁奪,一來替「單家堡」洗清冤枉,二來商請特使上書皇帝,頒贈「惡毒王」的封誥給殷願好了。
「『慈愛王』……」
驀然,江淘兒又聽到與殷願對話的部屬正在出著餿主意。
「少爺,不論『單家堡』可否得到『仁義王』的封賜,為了與單家平起平坐,咱們除了想辦法毀去單家的如意算盤外,您是否也該爭取『慈愛王』?」
殷願淡淡一笑,道:「我已在進行。」
「少爺有先見之明,『慈愛王』是仁慈且愛人之聖者才有資格爭取,而這個爵名正適合您。」
江淘兒快速摀住自己的嘴兒,深怕驚呼逸出喉頭,被房裡的人聽到。
這部屬也太會胡扯了吧?殷願只會陷害他人,哪來的仁慈心?他這一堆巴結言論讓她聽不下去。
江淘兒小心翼翼的退離窗口。
現在她該怎麼辦?
逃吧!逃離「殷家莊」,去找那位特使,要他別誤會「單家堡」,再還「單家堡」一個公道,「仁義王」是非給單家不可的。
另外還要提醒皇帝特使,絕不能將「慈愛王」賜封給「殷家莊」,殷願一旦當上慈愛王,天會下紅雨,日陽將會從西方升起,龍呈皇朝會滅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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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家莊」佔地極廣,江淘兒繞走各處庭園院落,走到氣喘吁吁,還是找不到偷跑出莊的辦法,最後決定從廢園小側門一試,但還是被攔下。
「江姑娘,您要出莊?可有少爺手諭?」黑夜裡冒出了道詢問,駭得江淘兒差點忘了呼吸。
「我我我……我沒有要出莊,我只是到處散步,隨意走走而已。」江淘兒力持鎮靜的佯裝沒事,就怕被莊裡的守衛發現她有逃跑的企圖。
「夜已深,江姑娘還是快回『形影樓』休息吧。」守衛語畢,又沒入黑暗中,江淘兒僵硬的點頭,趕緊溜走。真可怕,「殷家莊」的守衛總是神出鬼沒的。
不過江淘兒並未放棄離開,她沒有返回「形影樓」,反而繼續趁著夜黑風高,找尋出莊之法。
江淘兒只要想到殷願的使壞模樣,就愈想愈心急,非得想辦法阻止不可。
她四處張望,想看看到底哪兒藏巧門小洞可以讓她離開。
「江淘兒姑娘,你偷偷摸摸在做什麼?」後方,乍然傳來一道意味深長的問話。
嚇!江淘兒心跳又差點停止。
怎麼跟「殷家莊」相熟的人都這樣陰沉詭異?
她僵硬的轉身,深吸口氣後開口。「東方公子,你怎麼會在莊裡?夜深人靜時分,你就像個偷兒一樣的突然出現。」再怎麼說,他只是客人身份吧?可是進「殷家莊」倒像是進自家廚房。
「你說我是偷兒?」東方及笑了。「在下第一次被人當成偷兒。」
「我不是故意出言不遜,我只是實話實說,你鬼鬼祟祟的樣子是很像小偷。」不想閒扯,以免被看穿意圖,因為此人不好惹,得離他遠一些。
「我像小偷,那你跟沒頭蒼蠅一樣不斷在『殷家莊』裡到處打轉,還到處撞壁,更是像極了做壞事想逃跑的內賊。」
江淘兒倒抽一口涼氣。「你你你……你都看到了?你在監視我!」
他壞壞一笑。「你想做什麼?三更半夜不回房休息,還老往『殷家莊』沒人看守的地方鑽,想做什麼?要叛逃出莊?」
嚇!他看出來了。
「才沒有這種事。」
「沒有,那隨我去見殷願。」
「不要。」
「有古怪,你真要逃走,而且是急著離開。」
她看著他,咬了咬下唇後,回道:「對,我是想走,你知道了,你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只是想為你拍手喝采。」東方及真的給她掌聲鼓勵。
江淘兒傻眼。
他再道:「不要對殷願溫柔,那只會被殷願給吃死,偶爾鬧點脾氣、離開他,也是訓誡他的一種方式。」
江淘兒呆滯地問:「你也希望我離開?」
「當然。」
江淘兒疑惑地看著他——對了,東方及要報復殷願對他不敬,所以想借力使力,讓殷願難堪。
「可是我走不出『殷家莊』。」江淘兒道。
「那我帶你走。」
「好,你帶我走。」她立刻抓住這機會,點頭同意。「你帶我走,現在。」
「行。」東方及立刻抓住她的藕臂,一躍,飛上了屋簷,與黑夜融為一體。
「輕功。」她花容失色,顫問著:「東方公子會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