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是仲揚的妻子,我叫琳達,怎麼樣?是不是比女朋友還要有地位些?」琳達手插在腰上,一副神氣自負的表情。
「妻子?」天啊!杜仲揚的妻子?!這兩個字怎麼也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從一個陌生的女人口中說出來。沈熙文猶如晴天霹靂,兩腳釘在原地動也無法動彈,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從腳底流盡。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仲揚他的家人怎麼都不知道?」沈熙文問。
「我說過!那個病懨懨的杜老頭是個老糊塗,他怎麼會知道?」
「不可能……」沈熙文拿喃喃自語,怎麼都不能接受這個陳述。
「怎麼會不可能?杜老頭子又知道什麼?他和那個妹妹小黛都是仲揚的拖累,從來不關心他,從來不瞭解他,可憐的仲揚,還有個敗家的爸爸,除了杜家從前的名氣,他從來不曾冀望杜家可以幫他什麼,這一切要不是我,他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能力建立起來?」
「這一切?」杜仲揚的投資王國,難道是靠這個女人建立的嗎?沈熙文還是不能置信。
「對!這一切!仲揚為了維持杜家一貫的富貴作風,他死命的工作,只是為了給杜老爺和小黛一個優渥的生活。我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了,是我教他很多投資方面的知識,我們可以說是非常親密的工作夥伴,也幫他介紹成交許多千萬元的交易。光是這一棟大樓就讓他賺進了幾百萬美金,很多房地產都是靠我的眼光賺大錢的。我在紐約華人圈子裡,也算是有名的人物。」
琳達避掉許多細節,她交遊廣闊,相對地,許多醜聞也在華人區中廣為流傳。她曾經是幾個大老闆的情婦,由於她聰明靈敏,身處在權力和財利的中心拚命吸收許多經驗。不久前才去世的丈夫,聽說也是她耍了不少手段才得到手的。一個接收不少遺產的新寡婦偏偏心中只愛慕杜仲揚一個人。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杜仲揚感激好友兼投資夥伴的情誼,所以才會一直和琳達有往來,兩人無可避免的接觸,自然讓琳達產生了許多遐想。
「可是我們從來不知道你和仲揚的關係。」熙文說。
「那有什麼奇怪的!仲揚知道那個老頭子不會接受我,所以索性就不說了,反正我也無所謂,這樣反而省了連絡感情和應酬的麻煩,我只要他常常回來這裡就好了。」琳達聳了聳肩說。
「你認識杜爺爺?」
「我的婚禮上見過他,死了丈夫的時候也見過,大家都沒有好印象。」琳達揮了揮手,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沈熙文靜靜地聆聽,但很快就問出琳達話中的疑點。「為什麼杜爺爺不會接受你?」
「因為……」琳達沉吟半晌,正在考慮要不要說太多,深思許久後,她說:「因為我曾經是別人的妻子,從前的名聲也算太輝煌了,這就是為什麼。像杜家那種有頭有臉的家世,是不會接受我這種女人的。」
「你和杜仲揚結婚了,你有什麼證明嗎?」沈熙文又問。
琳達似乎有些惱羞成怒,她想不到會被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質問問題。
她兩手插腰,伸手到自己的手提袋裡面搜尋,剎然拿出了一個皮夾,氣呼呼的從皮夾裡面拿出了兩張照片說:「我有結婚照,還有全家福照,這樣夠了吧?」
沈熙文想要掩飾自己顫抖的手,可是怎麼都掩蓋不住,她看到自己接下了琳達手中的兩張照片,她還看到照片在手上不停的顫動著。
她低頭望著逐漸朦朧的照片,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了——
是他!是杜仲揚!沒有錯!他穿著黑色正式的西裝,站在一個笑容燦爛美艷的新娘旁邊。另一張是杜仲揚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琳達斜倚在他的肩膀上,一家三口對著鏡頭開懷大笑。
「孩子?他竟然還有孩子?!」沈熙文盯著照片上可愛俊秀的小男孩。
杜仲揚不只瞞著她結過婚,他還有個小孩。他們好幸福……好快樂……那麼……
她在這裡做什麼呢?沈熙文踉蹌的震動一下,她走到沙發椅後,緊握住椅背,想要支撐住自己的重量,深怕一晃眼,就要昏厥在此。
「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有關係。」琳達看見沈熙文的頹喪萎靡,柔弱地似乎吹一口氣,就要昏倒在地,琳達開始感到於心不忍,口氣也軟了下來。
「你回去吧!我會告訴仲揚,你們在找他——唉!仲湯就是這樣,工作一忙,就什麼都忘記了。你放心,台灣方面的開銷還是會照常匯入銀行,你可以回去告訴杜老頭,叫他不要擔心。還有——這一次仲揚或許會停留久一點才回去,他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沒有時間來來去去的浪費時間。」
「難道連打個電話也沒有時間嗎?」
「或許他在逃避吧!逃避什麼或許你最清楚。」琳達語意雙關。
逃避我嗎?難道杜仲揚回到了紐約,才發現向自己求婚是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因此才會選擇逃避嗎?沈熙文不禁這樣懷疑。
「他在哪裡?」沈熙文最後的一線希望,就是能夠再見到杜仲揚一面,她希望所有的事實能夠從他的口中親自對她說出來。
「他現在不在紐約,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
沈熙文緊咬著下唇,伸手抹去眼角的淚水,她挺了挺胸膛說:「哦……請你……請你轉達他,請他打電話回家,因為他的家人都很擔心他,他們也許沒有說過……但是我知道,杜爺爺和小黛都很愛他……都……」
沈熙文語氣哽咽,說到了最後,已經泣不成聲了。
琳達終於起了憐憫之心,她說:「我知道這個消息對你來說會相當震驚,如果你今晚沒有地方可去,那麼你可以先留下來一個晚上再走。」
「不用了!我現在就走。」沈熙文提起行李的拖把,扶正肩上的背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