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
其實老人家早用眼角餘光偷偷在一旁觀察他們。這孫子嘴上說不要,身體倒是很誠實,還是追求人家了嘛。
「楊老先生,您好。」紀語芸維持溫柔的態度,楊雄傑還故意擺架子想試探孫子的反應。
「不要以為我孫子喜歡你就放肆,我的舌頭可是很挑剔的。」
「爺爺,你說什麼?」搞什麼!先前還要他追人家,現在又擺出這種討人厭的態度?
「臭小子,真沒用。」念個幾句就想造反啦,這麼沒用怎麼追女人?「老陳,我有說要讓他進門嗎?啊?我說過他沒娶老婆就不准進來,他娶了嗎?我說過沒帶個孩子回來就不准進來,他有孩子嗎?還大搖大擺,臭小子,老頭子我欠你啊?」
「爺爺,你幹嘛大小聲,紀小姐還在場。」他低聲提醒,還邊觀察紀語芸的神色,深怕她覺得他爺爺難搞而改變主意。
「臭小子,我們平常不就這樣講話?啊?老陳,你說是不是?要為她改哦?好啊,她是你的誰?老婆?只是一個甜點師傅,就要我小聲講話,臭小子!我是什麼人,我可是你爺爺,搞不清楚狀況!」
「爺爺,你到底要不要我娶老婆……」突然跟他要任性,楊子謙也被惹火了。
「娶老婆?你還好意思跟我講娶老婆!我幾百年前就要你娶老婆,幫你找了幾百個女人,你做了什麼啊……我要你生個孩子,現在連個屁也沒有!你好意思跟我講娶老婆!也不想想我幾歲,還能等幾年!老陳,你說醫生說我還能活多久?」
「大老爺,許醫師說您可以活得長長久久。」老陳低著頭回答。
「沒用的廢物!連說謊都不會!」個性暴躁的楊大老爺又要發飆了。「臭小子!結個婚有那麼難嗎!未婚生子也辦不到,沒用!下次沒抱個孩子回來,就不用進來了!」
「哈哈哈……」祖孫倆還爭執不下,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驀地響了起來。紀語芸笑得好開懷,俏臉綻開大大的笑容。
「你們這對祖孫真的很有趣呢。」
一句簡短的話讓一老一少霎時住嘴,臉色脹得通紅,尷尬地四目相望,一個是叱吒商場的大老,一個是建築界新天王,同時啞口。
「楊老先生,您好,我是您新的甜點師傅。」她朝楊雄傑深深鞠個躬,一雙彎彎的眼裡滿是真誠的目光,令老人家嚴肅的面容也不禁緩和了,唇角緩緩揚起,就如同楊子謙初次見到她時,不自覺被她感染舒服的心情而露出笑容。
看來是個還不錯的開始,楊子謙思忖著,凝視紀語芸那張甜美的臉龐,愉快地笑了。
花園裡,除了濃郁的花香和茶點香氣,還傳出一陣陣愉悅的笑聲……
第五章
一旦用坦率的心情面對感情,覆蓋心頭的烏雲似乎在瞬間就煙消雲散,眼前的天空豁然開朗。撇開那些相配、適合與否的鬼問題,楊子謙第一次這麼清楚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週末午後,天氣晴朗,楊子謙帶著張家宏,紀語芸帶著文康和文詠,兩個大人、三個小孩一起到棒球場看比賽。
孩子們興高采烈,又是加油棒,又是熱狗、冰淇淋,鬧烘烘,吵得不得了。
「媽媽,我們坐這裡!」
「這邊視野最好!」
雙胞胎率先跑到座位上坐好,朝他們揮揮手,張家宏也蹦蹦跳跳的,楊子謙還是首次見到內向的他如此活潑,實在該多帶他出來走走。
「不好意思,讓你破費了。」紀語芸臉上依然掛著溫溫柔柔的淺笑。
「這沒什麼。球票票價比我想像中便宜多了,」他聳聳肩,實話實說:「我在美國看過一場棒球季後賽,票價簡直是天價。」
「你在美國看過棒球?我還以為你不感興趣。」紀語芸似乎感到很訝異。
「被朋友硬拉去的,他需要一個伴。」他揚了揚眉,頗無奈的樣子。
她噗哧笑了出來。
「那你今天也是很勉強嘍?」
「也不是啦。天氣這麼好,出來看看球也不錯啊。」事實上,是張鴻亮幫他出的點子。自從知道他終於有意追求紀語芸,天兵學長可是幫忙出了不少餿主意;而這些提議中,當然還包括幫忙帶一下他們的寶貝兒子張家宏。有那種賺錢賺昏頭的爸媽,說實在的,當他們的兒子也滿可憐的。
楊子謙環顧四周。今天來看球的觀眾還真不少,其中當然也有只顧著吃便當、零食的。不過,幾乎每個人都很熱情,只要有打者擊出安打或者投手來個漂亮三振,喊叫聲和加油聲簡直是震耳欲聾。
「安打啦!」第一支安打終於出現,幾個小朋友大喊大叫,拚命敲打加油棒,跟著啦啦隊喊「安打、安打、全壘打」的口號。
楊子謙掏掏耳朵,客氣地詢問孩子們:「你們是支持哪一隊?」真不好意思,進來球場到現在,他還搞不清楚。
孩子們,包括紀語芸,全用一種很詭異的眼神在瞪著他。「看加油棒的顏色不就知道了?」
加油棒的顏色……喔,配合球員球衣……嗯,可以聯想……解決疑惑後,楊子謙乖乖閉嘴。先前有過一次看球經驗,處在球場狂熱的氣氛裡,大腦裡的理智大概剩不到百分之十,要是問錯問題或講錯話,下場肯定會很慘。
「得分了!」孩子們跟著其它球迷樂得拚命敲加油棒,就連紀語芸也失去了平時穩重的性格,笑得好開懷。楊子謙雖然平常不熱中看棒球,但此時此刻身在現場,不知不覺地情緒也跟著沸騰起來。
得分時,高興得好像中樂透,還握拳拍掌互相鼓勵;失分了,一起唉聲歎氣,擔心地看著現場。
最讓他珍惜的,是這段和紀語芸私下相處的時間。難得看見她也有如此激情的表現,不再只掛著面對任何人都溫溫柔柔的笑臉,而是表現出真正的性情。
雖然他已經表態要追求她,她卻反而開始對他若即若離,維持著客人或者僱主的關係,僅此而已。他實在搞不懂她真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