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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左思右想,最後還是伸手招來身邊一名衣著飄逸的玄裳青年,附耳低語:「愛卿,我忘了該說什麼了。」

  在場眾人皆伸長了脖子想一聽究竟,但午時過後,風勢轉大,吹得旗旌幡動,恰巧遮掩了禮部侍郎與王上的低語。

  「王上,您該說……」

  只見東陵少王點點頭,眼色一亮地抬起頭。

  不知是不是湊巧,原本強勁的風勢忽然止息下來,城中上下皆清楚地聽到這位少王清脆的聲音。

  「紫衣將軍衛齊嵐,你可知罪?」

  觀看著局勢發展的眾人皆詫異不已,弄不清楚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王上召將軍回城,不是為了論功行賞,犒賞紫將戍邊多年的勞苦嗎?

  這紫衣將軍可是東陵的大英雄啊,怎會有罪?罪從何來?

  孰料從入城後就沒有抬起頭過的紫衣將軍竟叩頭認道:「臣知罪。」

  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第四章

  衛齊嵐一認罪。

  當下,這位少年王上立即滿意地下令:「來人啊,把他押入天牢。」說完,便要起駕回宮。

  呼,這裡風好大。「愛卿,這裡風大,我們趕緊回宮烤火去。」

  眾人還尚未反應過來之際,一名禁衛軍中的侍衛突然排開眾人,跪在王前。「敢問王上,紫將軍犯了什麼罪?」

  似是沒料到會有人膽敢如此一問,正要登上御輦的東陵少王轉過身來,瞇起一雙美目看向那名發問的侍衛。「你是什麼人?本王問罪,你有意見?」

  「卑、卑職不敢。」侍衛的頭垂得低低的。

  只見一直立在他身畔的侍郎低聲提醒:「王上,您該說……」

  東陵王又點點頭,轉而道:「侍衛,你抬起頭來。」

  「卑職不敢。」

  東陵王怒笑。「都敢向本王問罪了,你有什麼不敢?」

  「卑職——」

  「趕快抬起頭來!你要違抗王上的命令嗎?」禮部侍郎突然沉聲喝道。

  侍衛總算抬起頭來,禮部侍郎雙目炯炯地注視著他。

  「侍衛,報上名來。」

  「卑職田瀚。」

  禮部侍郎的聲音有安撫,卻又帶有威挾之意。「田瀚,告訴王上,你跟罪臣衛齊嵐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

  「那麼你為何膽敢質疑王上的聖明?」

  「卑職不敢。」

  「你不敢質疑王上的聖明,還是不敢肯定衛齊嵐沒有罪?」

  田瀚只不過是一介武人,哪裡鬥得過這名隨侍王上身邊,為東陵王所寵信的愛臣。當下無法答出話來,只能支支吾吾,直說「不敢」。

  禮部侍郎並不就此放過他。「那麼你到底為何膽敢宣稱罪臣衛齊嵐無罪?」

  被逼到絕處的田瀚咬牙吞血道:「每個人都知道,紫衣將軍是我東陵的大英雄,狼河一戰,威震四方,我東陵的大英雄,怎麼會有罪?之所以犯顏敢問王上,只是出於仰慕。我與將軍,非親非故,沒有任何關係。」

  田瀚一席話,道出了在場眾人心中的疑問。只是這話無修無飾,人人都畏懼地看著田瀚,猜測他是否就要禍從口出,身首異處。

  只見那名身受王上寵愛的禮部侍郎揚起唇來,似笑非笑地看了那名已然俯首認罪,人人仰慕的「大英雄」一眼,又回過頭道:

  「英雄也不過只是個人。田侍衛,是人就會犯錯的,否則你眼中的這名『英雄』,又怎麼可能在王上面前認了罪呢?更何況,王上說他有罪,他就有罪。王上如此聖明,難道還會有錯嗎?」

  田瀚當場被禮部侍郎這席話堵得無話可說。

  他想說,英雄也可能被奸臣賊子陷害啊,比如說,眼前這個奸臣……但這話才到喉頭,便因為禮部侍郎正「笑容可掬」地看著他而作罷。

  此話一說,他田瀚恐怕要當場人頭落地。

  普天之下,誰不知道眼前這位年輕男子是王上跟前的大紅人,得罪他,就等於得罪王上。

  「你還有話想說嗎?」禮部侍郎好心地問。

  田瀚只能咬著牙,用力搖頭。

  「那好,念你如此忠心赤膽,就由你負責帶人將罪臣衛齊嵐押解天牢。」頓了頓,禮部侍郎又道:「還有,要嚴密看守,可別讓罪臣逃脫了,否則依法要問斬你三族人頭。」

  田瀚苦笑領命而去,立刻又被喚住。

  「慢著。」禮部侍郎瞥了一眼一直跪在地上,早就偷偷抬起頭來觀察局勢的儒士,唇邊一笑,命道:「容軍師也一起押解天牢。主帥犯法,軍師同罪。」

  東陵王早坐上了御輦,百般無聊地看著心腹大臣為他處理繁瑣的事務。

  「愛卿快來,采衣說要給我煲一盅玫瑰蓮子湯,我們快回宮去,冷了就不好吃了。」

  *** *** ***

  天牢。

  跟著衛齊嵐一同被關進暗不見天日的地下天牢裡,容四郎忍不住道:「好個主帥犯法,軍師同罪。這奸臣要羅織忠臣罪狀,果然很有一套。」

  衛齊嵐連日來奔波進京,臉上滿是風塵,如今才下馬就被送進天牢裡,身軀疲憊,早就閉目養神起來。

  如果說,衛齊嵐有一點疲倦了,那容四郎更是累癱了,不過他仍喃喃抱怨:「早知道會被關進天牢,先前在十里亭就該先飽餐一頓才是,也不用得罪人。話說回來,那時候我不知道會有這樣的下場啊,唉、唉、唉……」

  這幾天他們日夜兼程,覺沒得好睡不說,就連三餐也多是拿乾糧果腹,簡直是在虐待自己。

  盤腿坐在陰冷的地板上,容四郎原本活絡的腦筋都打結了。

  「沒道理啊,這沒道理啊。」突然想到了些什麼,他推了推他的牢友。「你是不是早料到了?」

  嘴巴閉得緊緊的衛齊嵐勉強開口。「料到什麼?」

  「我們今天會落到這個下場。」說什麼有難先走,可他沒說他們會一起被打入天牢啊。

  「沒有。」

  好簡短的回答。不信。「真的沒有?」

  忍不住笑了笑。「到底誰是那個料事如神的——」

  「好好好,我投降。」容四郎咕噥道:「反正那個名號也不是我自己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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