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麼呢?」王問。
「等有朝一日,我不再是將軍,而他也不再是朝臣的時候,那個時候,我門會歸隱深山,漁樵耕讀,日日相守。」
「可這有點難呢。」少王說:「眼下我需要將軍為我出征,也需要少初為我主持國試,改革朝政,試辦新法。難道將軍就一輩子等候下去?」
「是的。」他沉穩地回答。「我會一直等下去。」
少王笑了出來。「難怪當年將軍會拒絕了先王的指婚,原來將軍只愛才俊,不愛美人。」
衛齊嵐被少王戲弄的無法反駁。他相信這位王,老早已經知道他的大臣是女非男,今朝來此,也是有意為他們掩飾,以免暴露了她的真實身份。如他所說,他需要她為他來推動新政。他並不打算放她走。
而對一名違抗王令的將軍,王上顯然也不打算輕易讓他過關。這名少王,很貪心。
項少初無奈地看著衛齊嵐,心中所想,竟與他不謀而合。
有時,不點破事實,只是為了能更徹底地運用棋子的力量。他們兩個就是這位君王手中的兩隻棋。
「少初。」少王喚道。
「臣在。」
「如果我現在准許你們回鄉歸隱,你會走嗎?」
「不會。」
東陵少王滿意地點點頭。「好,很好。只可惜了將軍一片情深意重啊。」
「臣甘之如飴。」他說。
「好個甘之如飴。那麼衛將軍,如果本王要你率領一支軍隊去幫助南夜國呢?昨日本王才收到南夜國女王的緊急書函,說她們遭到一支邊境叛軍的攻擊。南夜國素來與東陵友好,你願意率軍去幫助她們平定國內的戰亂嗎?」
戰爭。項少初臉上寫著擔憂。但衛齊嵐已點頭應諾,「臣謹尊王旨。」
東陵少王滿意地笑了。「很好,帶著金虎營中十五萬的大軍,去為本王宣揚東陵的國威吧。至於少初,本王會替將軍好好照顧他的。」
換句話說,掌握住衛齊嵐最重視的人,也就掌握住了這位不馴的將軍。東陵少王的如意算盤正是如此打算的。
這結果,使他們來不及私下告別。
當天他就前往軍營點兵,並寫信請容四郎來軍中與他會合。而她,則回到尚書府中,著手推動國家的新政。
他們都沒有料到,接下來幾年,東陵王的羽翼逐漸豐厚。衛齊嵐為他出征鄰國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戍邊的將領換了人。紫衣將軍的威名威震了鄰近數國,紛紛前來朝謹。一個國與國之間的勢力拔河即將展開。
天聖五年。女子國試正式推行。
主考官為禮部尚書奉請王上欽點的翰林學士李善緣。監試是同為翰林學士的穆英殊。
參加國試的女子上從官員子女,下至平民百姓皆有之。
最令人驚異的是,向來深居宮中的公主也出面應試,並一舉摘下探花的頭銜。
當第一批應試中舉的女子進入朝廷後,東陵國的內政開始出現了許多的變革。當然,過程中有道不盡的難題需要解決,但在主事者堅定的毅力下,最終都迎刃而解了。
到了天聖八年時,朝中官員的新進官吏,已有三分之一是女性官員。
而人們心中的英雄紫將,卻在這一年的秋天,一次出征後,率軍回國途甲,傳來被兩支身份不明的軍隊突襲的消息。
軍情急送回京。得知將軍死生不明,使禮部尚書當場從朝議中告病退席,倆朝文武,議論紛紛。
*** *** ***
紫將失蹤的第十八天,有兩個人騎著馬趕到了軍隊的駐紮地。
大軍現由金隸兒將軍統領,早在統帥遇襲的當下,他已經派出大批人馬四區搜尋。但回報的結果都是沒有發現將軍的蹤影,他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而那兩支突襲紫將的軍隊雖然即時剿滅,但摔下山崖的紫將卻依舊下落不明。
項少初一直無法相信衛齊嵐會這麼簡單就死去,在她心中,他幾乎已是不會戰敗的英雄,他決不可能會輕易地死在他人手中。
為了驗證他的生死,她立即請命趕往大軍的駐軍處。
容四郎見到她時,只是搖了搖頭。「你來晚了,項大人,衛將軍他可能已經凶多吉少。」他將事情發生的經過簡單地重述了一遍。
當時由於敵軍已經投降,所以他們只帶著少數幾個士兵做例行的偵察。是衛齊嵐發現情況有異的,但已經來不及通知後方的主軍。
敵軍的殘部突然出現,將軍為了斷後,坐騎中箭,竟跌落險峻的山谷。雖然他們即時將吊橋砍斷,阻止了敵人的進襲,但是也失去了將軍的下落。
聽完說明後,項少初只說了一句話;「撥給我十五個人,我定會找到他。」他帶著王上的印信前來,奉旨探查紫衣將軍的生死。
他們沒有辦法拒絕他。容四郎自願帶著十五個人陪同她尋找衛齊嵐的下落。
在衛齊嵐失蹤的第二十八天,他們在一個險峻的山谷中,找到了他。
他身負重傷,但並未死去。
每個人都看到了,當將軍被找到時,項少初臉上無法掩飾的情意。
在場的人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傳言當今紫將與禮部尚書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私情一事,果然是真的。
當時這位從王城來的大人說:「你不能死。」
而受傷的紫將則說:「我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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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聖九年。衛齊嵐選在城郊一個僻靜的山谷中築室休養。他受不了人潮洶湧的將軍府,也無家可歸,因此在山中築室。項少初已經許多日不曾來探望他。但其實他已傷癒,只是不想太快離開京城。
過去幾年,他被王上以各種名目派到各地去打仗,兩人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僅能藉由少數的信件瞭解對方的狀況。
如果他能有一個好理由待在她身邊,他實在不想輕易放過這個機會,因此總是對外聲稱自己尚未傷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