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確知道。不論瑞克惹她生多大的氣,她從未忘記他真的愛他們的父親,那是她一直沒有將他從她生活中劃去的最主要的一個原因。
「我們別提這件事,好嗎?」柯提文插進來。「我們都累了。我知道路柏恩的外表和言行都很粗魯,但他的名聲是最好的。明天我會去見他,叫他改一下。今晚我們何不到此為止?」 』
他的語氣委婉,一副調停的口吻,但冰冷的眼神卻對瑞克打了個警告的訊號。婕安看見了,雖然她假裝沒看到。柯提文努力地想表現出和善的樣子,但婕安無法全然相信,也許是因為那眼神一直和形象不符。反正終止這段談話正合她意,她便喃喃地說了聲晚安,回到自己房間。
柯提文對著瑞克一扭頭,兩個人走過通道,回到房間。「不要惹她。」柯提文警告。「如果她決定自己個別交易,我們就白忙一場了。」
瑞克臉色一暗,他聽到當面批評時都是這樣的表情。「她不會和路柏恩談交易。」他喃喃地說道。 「她受不了他。」
「路柏恩不是唯一的嚮導。如果她說服了其他人相信那些珠寶真的在那裡,他們可能會籌到經費自己去尋寶。試著控制你的脾氣,至少等到我們上了路、她不能反悔的時候。」
「好吧!好吧!她的態度真叫我火大。」
柯提文試著擠出一個緊繃的微笑。「想想那些錢。」柯提文無法再想到其他的事,那是他在這裡的唯一理由。他離開了熟悉的地盤,而且他一點也不喜歡這樣,但他願意做任何事以得到那批寶石。瑞克第一次來找他時,告訴他一個荒唐的故事,說他老頭子發現了一個城市,那裡有一批珠寶。那時他還懷疑他是吃錯了什麼藥,但瑞克描述出細節,讓柯提文開始相信他是認真的。
他孤注一擲地抓住這次機會。他需要錢,很多的錢,事實上他已經窮途末路了,任何小動靜都會讓他跳起來。他最後一船的古柯鹼被警察抓住了。他們逮捕不了他,但警察是他最不擔心的問題。他欠那些借錢給他買那船古柯鹼的人好幾百萬元。如果他能把那些古柯鹼賣出去,他可以賺上這筆錢的好幾倍,而那些人能讓警察顯得好像是好好先生。
瑞克瘋狂的計劃像是上帝的禮物。他的錢剛好足夠資助這項瘋狂的計劃,如果成功,那麼他就可以得救了。至少,在巴西他可以喘口氣,不用隔幾分鐘就回頭看看,等著腦袋被人轟下來。
如果瑞克是對的……像這樣的機會一輩子只有一次。這批珠寶——尤其是那顆大的紅寶石——會帶來一大筆財富,讓他那筆債顯得微不足道。他夢想著那顆該死的石頭,夢想著把它握在手裡。那是他脫困的保證,只要他能夠說服姓薛的閉嘴。那個妹妹不是笨蛋,依柯提文看來,整個家族的智慧都在她腦子裡了。但所有的資料也只有她知道,而且指示是用只有她看得懂的密碼寫的。不過,他並不擔心,只要她把他帶到那裡,然後他便用不著她或是任何其他的人了,他自己有不包含他們在內的計劃——大計劃。他厭倦了總是被這些大孩子拖累,這次他要大撈一筆。
第二天,柯提文單獨出現在酒吧裡。柏恩直覺地不信任這個表面和善的人,許多人被他拖得長長的南方口音和猛喝酒的醜態瞞過了,而那是有效的偽裝。口音是真的,但認識他夠久的人漸漸瞭解,在那之後藏著犀利的頭腦和果斷。他懷疑柯提文是否聰明得看得出這點。
「昨晚你幾乎把事情搞砸了,那樣子對薛婕安說話。」柯提文一坐下就連珠炮地說了一串。「她不是你那些便宜的婊子。記住我們需要她帶路找到地點。」
黛莎又開始上日班了,柏恩不喜歡柯提文說「便宜的婊子」時,看她的輕蔑的眼光。她是個溫暖、肉感的女人,而不是婊子。不過,他閉緊嘴巴,因為現在不是和他作對的時候。等他們到了內地後,他會有足夠的時間讓這個混蛋知道誰是老闆?而那當然不會是柯提文。
「那個多嘴的女考古學家讓我反胃。」柏恩慢吞吞地說道。
「那麼,就閉上你的嘴巴,拉上你的拉鏈。至少等到無法回頭的時候。那時你就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了。」
「當然,老闆。」柏恩說道,心裡在偷笑,他知道他不會聽出這稱呼裡嘲諷的意味。「她哥哥在哪裡?」
「今天早上我不需要他。這部分我會處理。」
那表示柯提文可能有事要辦。柏恩從襯衫口袋掏出一支筆,一張紙,他已經計算出他們需要的東西和需要的數量。他移了一下紙張,讓柯提文可以看到。「這是我估計的補給品和需要的人手。我們要盡可能地搭船沿河而上。我們需要兩艘船。我今天會找好。」
「很好。」柯提文遞給他一個棕色的信封。「十個星期,兩萬美金。如果超過這時間,回來時我會把剩下的付給「夠公平。」柏恩接過信封,放進口袋裡。他等會兒會「我自己會帶一個人,一個別人推薦給我的人。另外.這些補給用的錢怎麼辦?」
「我會安排好,把收據拿給你。然後你付錢,裝上船。」柏恩對柯提文自己想雇的人非常好奇,問。就讓柯提文認為他沒興趣吧!
柯提文離開酒吧時,柏恩等門關上才起身。他的拼裝卡車——一部車齡已十年的福特,正停在後門常停的地方。十秒鐘之內,他已經出了門,上了車。他沿著房子繞一圈,將車子行駛到路上,恰好及時看到柯提文上了一部計程車。
他跟在後面,就瑪瑙斯的交通而言,這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搖下車窗,讓熱風吹進來。他在車陣裡穿梭,閃避腳踏車和行人,而且一直盯住和他中間隔著幾部車的那輛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