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放在胸口上。「你會那樣置我於險地?」
「就我看來,你自己可以應付。」
「記住,」他笑著說道。「你是在我和杜雷蒙之間做選擇。」
「千萬不要這麼想。」她奉勸他。「杜雷蒙是拿來和動物相比的。」
那些人已經砍出一塊夠大的空地,所以他們可以很舒服又安全地坐廠。派比上船去拿酒精爐、燈和晚餐用的東西。
婕安走過去幫他;把那個瘦小的印地安人嚇一跳。他低下頭.害羞地用葡萄牙語喃喃說著謝謝,這是她聽他用葡萄牙語說的第一個字。
柏恩對這一天很滿意。他制伏了杜雷蒙,而且暫時控制住情況——至少直到他們找到那個城市為止——如果他們找得到。柯提文是個聰明人,只要他認為他仍然需要柏恩和婕安,他就會拴住他請的殺手。
不僅如此,他也得到了關於婕安的答案。她很冷漠,好吧,但一位對某個男人無動於衷的女人不會願意拿出武器來,為了保衛他而對人開槍。她是個騙子,把所有的熱情藏在冷漠的行動後,但現在他知道了。
岸上的晚餐進行得很順利,一部分是因為大家很高興有藉口可以下船,一部分是因為柯提文對杜雷蒙說的話顯然起了作用。這一餐結束後,他們仍在那裡逗留,不願意回船上。婕安拿出幾副牌,那些男人很感激地接受了。她拒絕加入他們,坐在離他們有點距離的地方,滿足地看著火光。柏恩也決定不玩,來到她旁邊坐下。
「好主意,我不知道你有這些牌。為什麼你以前不拿出來?」
「如果拿了,每個人就會玩膩了。現在這會吸引住他們幾天。」
「這麼說來,你還是個心理學家。」
「只是普通常識而已。我有經驗,知道無聊的滋味。」
「你不也覺得無聊嗎?」
火光映在她臉上,照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有點,但不像他們那麼嚴重。我喜歡這種生活。我必須有一些書,但我不需要電視機或是電話之類的東西。」
「你為什麼不帶一些書?」
「為了讓自己喘口氣。我背包裡的東西已經夠多了,我有兩部照相機、一卷底片、一架收錄音機、電池、一本空白的筆記本和防水筆。」
「不要忘記你的小東西。」他指的是那把手槍。「不會的,別擔心。」「為什麼要帶兩部照相機?」「以防有一部出了問題。在我的經驗裡,常會有事發生。」
「你還帶了什麼?」
她的笑容更明顯了。「一把小掃把、一把鏝刀。」
「什麼?」 「鏟子?」
「你聽見我說的了。」
「你要小掃把做什麼?」
「這些是考古學家的標準工具。你以為我們用什麼?
「我想到『挖掘』時,不會想到小掃把。以這樣的速度,發現任何東西都要很久的時間。」
「或許是,」她同意。「但那樣我們不可能破壞發現的東西。當失去的東西都無法取代時,你就學會了小心。」
她的眼睛閃著對她工作的狂熱,雖然他看不出她為什麼會為那些骨頭和舊建築而興奮。
「在東非有一個重大的新發現。」她說。「在歐薩拉,看起來像是整個村落,好幾千年前便存在的,我願意付任何代價加入那個隊伍,但我被拒絕了,甚至沒有被列入考慮。對人類以往如何生活,有這麼多要學的,而最好的辦法便是將遺物拼湊起來。」
「為什麼你沒有被列入考慮?」他問她。「因為你父親?」
「是的。」她的眼睛失去了光彩。他幾乎後悔提到這個話題,因為那提醒了她,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幾分鐘後,她說了聲抱歉,回船上去了。
第八章
自從他們出發以來,這是頭一次在晚上下雨。由於晚上出現暴風雨並非不尋常,因此柏恩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刻。不尋常的是暴風雨一直到今晚才出現,所以前幾個晚上他們得以睡在甲板上。
柏恩在第一道冷風吹到他身上時就下了吊床,而同時睡在他左手邊的派比也已經站起身。柏恩搖醒婕安。「要下雨了,」他說道。「到帆布底下去。」
男人將帆布打開,把四個角落固定好,然後點燃一盞小燈,如此才不會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他們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下,盡量使自己能舒服地躺在裝補給晶的箱子上。喬吉和文森幾乎馬上又熟睡了,打呼聲說明他們對天氣的滿不在乎。法羅打個哈欠之後也睡著了,聽到打雷聲時他動了一下,然後又繼續睡。
雨開始像鼓般呼呼地落在帆布頂上。婕安在箱子上縮成一團,抱著自己以保持溫暖。她身邊有個製品讓她睡得不舒服。她煩躁地坐起來,推弄著四周的紙板,想弄一個好一點的睡鋪。
「這邊。」柏恩移到她身旁,把她拉向自己,讓她的頭埋進他肩窩。「好一點了嗎?」
「嗯。」他的體溫真是太棒了,像是在她身上蓋了一條毯子一樣。她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如何?」他低語,可是她聽得出他的口氣很得意,那種口吻令她張開眼睛。「我就知道你遲早會跟我一起睡。
她一語不發地離開他,接著從背包裡拉出一些備用的襯衫。她把其中一件捲成球狀當枕頭,其他的則用來蓋裸露的手臂。在入睡前,她遺憾地想如果他沒有開口就好了,因為他比她的薄襯衫要暖和多丁。
柏恩看著她翻身背向他,而他也希望自己剛剛沒有開口。如果他沒說話,那她現在就會很安穩地睡在他臂彎裡。雖然如此一來他可能會睡不著,但是他絕對會喜歡這種徹夜未眠的甜蜜感。而他現在雖醒著,卻沒心情享受清醒的樂趣。
派比將提燈弄熄。雨仍舊下著,暴風雨持續的當兒,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來自於閃電,而隆隆的雷聲逐漸遠去。過了幾分鐘之後柏恩注意到雷聲又再度隆隆作響,似乎另一場暴風雨又要襲擊他們了,但是夜晚的氣氛卻相當平靜。「派比,」他輕聲說道。「我在聽。」這個印地安人回答。「叫醒大家。」「別出聲。躲在下面不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