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安走到水邊,深呼吸一口。這一刻無法逃避:為了洗澡她——定得脫衣服,而她不想喪失洗澡的機會。但是假如路柏恩以為她會為他表演脫衣舞,那他一定會很失望。
她坐下,除去靴子和襪子,然後背對他脫下其他衣服。她接受只能保持一定程度的害羞的事實,可是只能做到能做的。在脫掉襯衫之前,她拿起毛巾圍住臀部,接著除下內外衣,並調整毛巾蓋住胸部。她不敢看他;她知道他的臉會像暴風雨來臨時的天空一樣黑。
她滑到瀑布後面,除掉毛巾,放在主處的石頭上讓它保持乾燥。她一絲不掛地跨進水中,因為其力量而倒抽一口氣代替尖叫。水比她所想的還冷,而且沖刷著她的頭和肩膀。一開始時很痛苦,可是過了一會兒之後她繃緊的肌肉回應著水的按摩,然後開始愉悅地放鬆。她小心地呆在瀑布後面,保持背向柏恩。她拿起香皂開始快樂地塗抹全身。
柏恩看著她模糊的身體,痛苦地期待。轉身!他不斷地想,好像他能隨心所欲地運用他的想像力把她轉過身來似的。轉身。他想看她,需要看她。不是他不喜歡從水中看到她的臀部,而是他要更多。他要看她的胸部,需要用真實的影像替代他發燒的想像力。他急切地想知道她平坦的小腹到她女性核心的曲線,想知道她的毛髮是直的還是卷的?是豐盛繁茂還是只有一點點?
他的手心出汗,於是他伸手擦擦褲子,將汗抹掉。他的呼吸既沉重又心跳得很急。這個保守的小女巫去死,她什麼都沒給他看。她難道不知道他很想看她嗎?
週遭的一個小騷動引開他的注意力。他跳起來,瞇起眼睛看著對岸,準備好要射擊。那個騷動又開始了,等他看到那個東西身上的斑點和條紋之後,他才鬆了口氣。那是比兔子大一點的齒類動物,印地安人抓他們來當食物。
柏恩不只吃過一次,其味道嘗起來像豬肉。它們喜歡在河岸邊築巢,因此在這裡看到它們很平常。假如那只東西不動,他根本就不會看到它。它的肉可以讓他們換換口味,可是他沒開槍。他們的食物還夠;沒吃完前他是不會打獵的。
為了謹慎,他再看一看四周,可是鳥兒仍舊飛來飛去,未受打擾。於是他又把注意力轉回到婕安身上。
她的頭向後仰,正在洗頭。他看著她每一個動作,特別注意她身體的曲線,和她優雅自然的動作。幾分鐘之後,他的雙眼開始疼痛,因為他真想拂開擋住視線的水簾,然而他仍然沒有將臉別開。他這一生從未如此飢渴。他絕望地想:就算是看一點點也好。他此刻就像一個快餓死的男人連一點點食物都想要。他無法不生氣,因為還未有過一個女人有這種駕馭他的力量。如果有人拒絕他,一下就會有別的女人願意送上門來。可是現在沒有其他女人,他鬱鬱寡歡地想就算有也於事無補。他要婕安,任何女人都無法取代她。第一次見到婕安之後,晚上他甚至沒有回到黛莎床上。因為那天下午他忙得團團轉所以當時沒想那麼多。現在回想起來,他認為那是不好的徵兆。正常來說,他會回到黛莎的公寓並再次與她做愛,然而,他卻回到自己的地方,考慮該如何自處。
一直到現在,他都喜歡這個遊戲,而且完全確定他最後會擁有她。追逐本身就是一種樂趣,而婕安是那麼難以捉摸,她竟敢向他每一分的男性直覺挑戰。他現在不再那麼愉快了。他有不屈不撓的決心,而那正是他不喜歡的。如果為了某些理由——上帝,即使有這種想法也是不可思議——他終究沒有跟她上床,他會覺得是一種嚴重的損失。那種損失或多或少會改變他,讓他的生活不那麼完整。生平第一次他覺得沒有其他的女人,可以平衡失去這個女人的痛苦。
不,他壓根兒就不喜歡這個可能性。想到這裡令他無助,那是一種他不熟悉的感覺,而他想逃開。
她已經洗完澡並從瀑布後面出來,身上仍圍著那條該死的浴布。她濕重的頭髮像水獺的外皮般垂在後面,裸露的雙肩在紅色的落日照耀下閃爍著水珠。她撿起髒衣服,未看他一眼,又消失在瀑布後面。 她要他就像他要她一樣。他知道,在她看著他洗澡時,他從她眼中讀到這個訊息。她怎能那樣不顧自己的慾望?她甚至連看都不想看他對自己這種瘋狂計劃的反應。她是一個冷漠的對手,冷漠到他認為他已棋逢敵手。這種想法令他驚慌,因為這意味著他的機會只有百分之五十,而他對這種數字感到不舒服。十比九會好一點;不,天殺的,為什麼要給她機會呢?他要百分之百確定她會成為他的——少一點點都不行。
洗完衣服之後,婕安再度從瀑布後面出來,走到放乾淨衣服的地方。他懷疑她穿衣服能像脫衣服一樣,表演「你看到了,你又沒看到」的把戲。看著她的當兒,他發現她能。女人如何學到這一招的?這的確非常令人困擾。
婕安清洗完,感到滿意之後,坐下來穿靴子,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回頭看他。「我好了。準備要走了嗎?」
他還沒準備好,可是天色漸漸暗了,不得不馬上回營地去。他敏捷地走到岸邊,跨過石頭來到她身旁。「你是個狡猾的小混蛋,你知道嗎?」
「哦?」她綠眼圓睜,一副很無辜的樣子。「為什麼呢?」
「別張大眼睛看我。」他把手放在她腰上,眼神變得古怪的嚴肅。
「來吧,我們得回去。天快黑了,希望派比會留點東西給我們吃。」
他們把濕衣服收起來,婕安把手槍塞好,確定不會被看見。她有點困惑,柏恩有些變了,可是她又不敢過問。他只是有點……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