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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頁

 

  婕安坐下來振筆疾書,完全沉浸在她新想出的各種解釋雕像存在的不同理論的思緒之中。那些理論太過繁瑣,使她無法一下子理清。這些可能性看來都十分可笑,完全沒有真實性,但是雕像是如假包換的,她親眼見過,也將它們拍照下來,也許再仔細搜尋附近的區城後,更多關於安薩族的資訊和歷史就會漸為他們所知。她好想知道他們出了什麼事、什麼因素促使他們離開,以及他們去了哪裡?這整個部落都由女人組成嗎?或者這是個由女性統治的部落?如果她們曾和一個男性部族生育後代,這些男人是誰呢?他們住在何處?那些男人該為安薩族的消失負責嗎?這兩個部族就這麼融合成一族了嗎?如果真是如此,他們的下場如何?

  這麼多問題,每一個都令人著迷。她較往常晚些回到自己帳篷,腦海仍是一團迷亂,其他人還坐在外頭談笑風生。她幾乎是立刻陷入淺眠,不像原先以為也會和其他夜晚一樣輾轉難眠,她記不得何時曾感到如此快樂過。

  第十五章

  翌日,天未破曉而其他人猶熟睡之際,柏恩悄悄溜出營地。他若沒猜錯,既然此地顯然並無任何寶藏,柯提文將不認為有繼續停留的必要。在他有機會時,取回「女王之心」才是明智之舉。營地裡,整晚睡不穩的柯提文醒來,正好自他敞開的帳篷瞥見柏恩消失在他視線外。他皺起眉頭。那個狗娘養的想幹什麼?他取來手槍,爬出帳篷,然後前去找杜雷蒙,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杜雷蒙!」他嘶聲喚道。

  帳篷裡的鼾聲遺漏一拍,接著又繼續。「杜雷蒙!」柯提文再次喚道。「該死的,給我醒來。」 鼾聲停止,柯提文可以聽到杜雷蒙龐大身軀坐起時的聲響。「什麼事?」慍怒的咕噥聲傳來。「姓路的溜出營地去了,我打算跟蹤他。如果你聽到槍聲,你知道該怎麼做。」

  「好。」杜雷蒙說道。

  柯提文沒再多做解釋便尾隨路柏恩而去,後者已離開營區,他只能藉著微弱的光線盡量不跟丟人。他不信任路柏恩,整個晚上他一直想著姓路的在告知任何人之前,曾一人置身那座廟宇。如果鑽石真的在那兒,他會把它「留」在那裡,還是取走它?柯提文太清楚如果換作自己置身相同的情境下會怎麼做,路柏恩又怎可能有什麼不同?他從不認為姓路的是照規矩行事的人。

  柯提文離開後,杜雷蒙爬出他的帳篷,大手中握著手槍,悄悄靜立著,門牙微露的微笑中帶著殘酷的期待。睡在最鄰近杜雷蒙的帳篷裡的瑞克,咕噥地翻個身,再度沉入夢鄉。

  派比與羅吉皆在柯提文發出第一聲輕呼時便醒來,兩人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黑暗中。

  一種怪異的警覺感令婕安突然醒來。她非常專注地傾聽。她沒聽到帳篷外有什麼動靜,但能聽到……某種聲響——呼吸聲。是不是有肉食動物跑到坑道裡了?不太可能,她想道。坑道裡沒有半點光線,而沒有動物會自動跑到它根本看不到東西的地方。她伸手去拿手電筒,打算拉下一小段帳篷拉鏈,照照外面那不知名的東西。

  其他人則安穩地酣睡著。

  柏恩屈著單膝跪下,撥開包裹著鑽石的手帕上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捧著它。他拿起手帕並抖抖它,如此才不致給他的襯衫沾上太多砂礫,然後重新將鑽石包好。

  「我就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柯提文不懷好意的聲音自後方傳來。

  「狗屎!」柏恩低咒。手電筒在他反射地往地上撲倒時脫手而出,但他天殺的肯定自己並未放掉「女王之心」。柯提文朝他開火,黑暗中失去了準頭。營地裡,槍聲令每個人驚醒,準備爬出各人的帳篷。派比及羅吉拿刀劃開帳篷後幕,逃離營地。文森是第一個出帳篷的人,杜雷蒙一個獰笑,朝他的頭開槍。

  營地傳來的槍聲在四野裡迴響,正在掏槍的柏恩血為之凍結。婕安!他朝柯提文開槍,但未費神瞄準。他的子彈一偏,但達到令柯提文撲倒的目的。柏恩連忙爬起,拚命朝營地奔去,知道暗淡的光線及濃密的樹叢能給他絕佳的掩護。他稍後再來料理柯提文的事。現在他必須先找到婕安。

  婕安是第二位出帳篷的人。杜雷蒙並未朝她開火,只是以那個野獸般的獰笑盯住她,心裡想著他會多盡興享用她幾分鐘。喬吉爬出,杜雷蒙朝他開槍,但喬吉躲開這一擊。在他身後,瑞克探出半個身子,雙眼困惑地圓睜,他看到文森,看到杜雷蒙持槍站在那裡,看到婕安。他大叫「婕安!快跑!」杜雷蒙轉向他。在如此近的射程下,杜雷蒙不可能失誤。第一發子彈穿入瑞克胸膛中央,令他倒地,第二擊甚至未激起他些許抽動。在那恐怖的一瞬間,婕安驚呆了,然後才鑽入樹叢。她四肢著地向前爬,柏恩的指示在耳畔響起:朝坑道去,別讓他們超過你,死命地逃。柏恩!她絕望地想道。噢,老天,柏恩!她會照他的話去做,但如果他沒馬上跟來,她會冒險回頭找他。

  槍聲依然,接下來是詭異的岑寂。

  她來到坑道,投入那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地奔跑,直到撞上巖壁才想起手中的手電筒。她沒有打開它,因為如果有任何人在跟蹤她,光線會暴露她的所在。於是她一手扶著牆引導自己,彷彿她真的瞎了一般地在寬淺的台階上躓絆前進。她閉上雙眼,發現如此較有利於她,就像睜開的雙眼會令完全的黑暗迷亂了她的大腦。直到她認為啟己已繞過一個彎道,她才扭亮手電筒。經歷適才全然的黑暗,光線如今顯得刺目,但和強大的黑夜比起來又是那麼渺小、微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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