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應道。
「我啊,會乖乖地把衣服一件一件脫掉,然後躺在床上等你的……」她壓低了聲音說道。
他因為她的淘氣言語而笑了出來,有君子風度地含蓄回應她:「我明白了,我會很期待的。」
「但我只等你到十點半唷,如果你晚回來,就只有幫我羞被子的份了。」
他垂著頭,笑意不減。「好,我盡量早點回去,絕對不會辜負連大小姐的期望的。」
電話那頭的她呵呵地笑著,又同他甜言蜜語了幾句,提醒他不要亂吃外頭的東西,還讓他哄了她一陣,這才依依不捨掛了電話。
他的笑容緩緩地收回,望著遠方的眼神已不見方纔的陰鷲,但他仍是輕歎了一聲,這才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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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在這裡停車。」周顥成吩咐道。
現在是晚上九點,今晚的他很快地結束所有要處理的事撈,包括和陳董事長的寒暄應酬,便快速離開商宴場合。
都是為了她哪,那個拐他回家的女人。
「是。」司機將車停妥在路邊,而前方正好是Lune劇團的所在地。
劇團的燈還亮著,時間也還早,韻涵應該還沒回去才是。他開門下車,決定去找她,和她一塊回去,順便看看她天天掛在嘴邊的劇團到底長得什麼樣。
伸手摸向口袋,本來要打手機給她,但轉念一想,決定給她一個驚喜。
她一定會很高興看到自己的。
他想著她會有的笑容,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揚,步伐也更快速了些。
他步上幾層階梯,打開劇團的大門,朝著裡頭喧鬧聲的方向走去。遠遠地,他便看到正在放映的舞台劇,而也看到坐在最後—排、離他有些距離的韻涵。
他正要上前,卻突然頓住了!
韶涵,正專注地看著前方,而那眼神……
周顥成不禁心底一驚!他看過那眼神的,當初她和俊剛在一起的時候,每次她看到俊遠遠地朝著她走來,她總是會有那樣的眼神,雖然說不上是眷戀,卻是一種熟悉和親切,是個讓他始終很在意的眼神……
他忙往她的視線方向望去,看到的是一個偏過頭看著布幕,解釋著其中演出內容的男子。
他安撫著自己不平靜的心,告訴自己那只不過是她的普通朋友,告訴自己不要表現出爭風吃醋的醜態……
然而,當那男子轉過頭來面對其他人的時候,當他看清楚那男子的長相以後,所有的安撫,全變成了笑話。
他著實愣住了,盯著那人,無法別開視線。
那、那是俊?!
不,不可能的,俊已經去世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但……怎麼會有這麼像的人?他到底是誰?
不過……不論他是誰,他似乎已經喚起了韻涵最深處的記憶啊,否則她不會用那種眼神凝望著他。
他不敢再看韻涵望著那男子的眼神。
他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他的心頭一陣慌,恐懼地絞痛著,一直重複著同一個問句──
老天,為什麼跟他開了這麼大的一個玩笑?
*** *** ***
周顥成完全忘記自己是怎麼離開那裡的,只記得他依著殘存的意識,告訴司機將他載回泰爾斯。
還打電話回到兩人住處,穩住了聲音,在答錄機內留了言,告訴她自己今晚不會回去,告訴她……不用擔心。
然後他回到空無—人的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陷入痛苦。
他沒有心力去查詢那有著和俊幾乎—樣面孔的男人是誰,他只知道現在的自己非常恐慌。
他當然恐慌了,他怕失去她呀!
或許,這就是他為什麼一直沒有跟她求婚的原因吧?
因為他很怕哪一天她恢復記憶了,會告訴他:其實她愛的一直都是俊。
這是他無法接受的。
他很怕她想起來,從一開始便很恐懼。而這一道恐懼,也是他一直不肯去面對的心結。他一直自欺欺人,欺騙自己幸福會永遠存在,不會逝去。
然而現在他所面對的事實是:她不需要恢復記憶,俊一直在她心底最深處,誰也抹滅不去。
他……是不是已經失去她了?他的幸福,是不是已經逝去了?
老天怎麼對他這麼不公平?既然是在最終要收回的東西,為什麼還要給他呢?
為什麼要讓他相信只要持續寵愛著她,她便會永遠待在他身邊呢?
他覺得混亂矛盾極了,他從來沒有像此刻一般不知所措過,覺得不論走出哪一步都是錯。
是不是連愛上她,也是個錯誤?
他的目光瞥向前方的手機。不能讓她打電話來,他現在沒有任何能力面對她。
但就在他伸手要將它關機的那一剎那,手機響了,是很長的一串數字,沒有見過的。
他猶豫了下,冷冷的接起,也沒有回應,只是按下了通話鍵,等待對方說話。
「喂?顥成?顥成?」另一頭傳來路禹凡的詢問聲。
「怎麼了?」半晌後,他才回答,極度冷漠的聲音。 「你人……不是還在義大利嗎?」
路禹凡的聲音聽起來的確有些遙遠。「是啊,但我……想打電話問看看你好不好,你……」
「你是知道的,對不對。」周顥成打斷他,他是何等機警的人物,從路禹凡有些心虛的聲音便能夠猜對一半。「知道有個跟俊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他的聲音有些飄忽,他得放輕聲音,不願讓這這個話題震盪到他的胸口,那兒正疼動著。
路禹凡暗自叫慘,沒想到他會比自己預期中更早知道這件事,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在意啊,這下子可真是糟糕了。
「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周顥成問道,語氣中有強忍住的憤怒。
路禹凡瞭解他,知道此刻的他必定是氣憤的,正想著該怎麼跟他解釋,他卻又問了:「那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