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天堯推著手推車,成斕在一旁將架上選中的東西丟進車子裡,在衛生用品區入口站著三個顯然是陪老婆出來買東西的男人,較老的那個倚著塞滿日常用品與零食的推車呵欠連連,兩個年輕人則聊天殺時間,身旁同樣都各有一輛裝載選購商品的推車,並不時頻頻看表。
「你要不要在這裡等等?我想買衛生用品。」她見到這三個男人,心想男人走在一櫃又一櫃的衛生棉中間大概會尷尬,何況對他們來說,陪女人買東西本來就是件苦差事。
她怪自己沒想到衛天堯是否覺得無趣,雖然他總是說好,但她認為那是因為他太溫柔體貼了。
衛天堯本來不懂他為什麼得在原地等,但瞥見那三個男人,一個未及成形的念頭閃過,他想也沒想地點點頭。
「我很快就回來!」成斕笑咪咪地道,他則站離那三個男人數步遠。
為什麼決定留在原地等她?這個問題讓衛天堯擰起眉。老實說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個主意,耳邊不時傳來那兩個男人無聊又乏味的職場話題,並一起抱怨女人愛買東西又愛逛街。
衛天堯開始不耐煩,突然間明瞭在剛才那一瞬間,他腦海裡閃過的念頭為何。
他只是沒心情工作,待在任何地方都能夠打發時間,所以當成斕要他留下時,他當然不會覺得失望,更不會有被丟下的孤單……
衛天堯雙眼盯著前方站在貨架前比較兩種品牌衛生棉的成斕不放,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貨架盡頭,他心頭的煩躁更劇,開始覺得身後那兩個男人很吵,那個打呵欠的老頭很礙眼……
他推動手推車,往成斕消失的方向移動。
他只是不想跟那三個男人站在一起罷了,他想。在轉角處找到正在選購衛生棉的成斕時,完全沒察覺自己臉上漾出了笑容。
*** *** ***
他們離開百貨公司時遇到了衛麗媞。
衛家姊弟的相貌在人群中都是相當搶眼的,當然成斕也是。衛麗媞比成斕高上許多,而且母親是英國移民的她有一對攝人的藍眸和女王般的鼻子,她和另一個明顯出身同樣不同凡響的金髮女子在一起,顯然剛在某個樓層血拼完畢準備打道回府。
衛麗媞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向來就沒什麼好臉色——其實照凱蒂的說法,她對誰都沒有好臉色,那天在晚宴上衛麗媞的態度比起衛香媞就冷淡許多。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看到衛天堯和成斕,衛麗媞漂亮且精緻的眉擰了起來。
「我以為你在忙,你應該早點告訴我你有空。」衛麗媞對著衛天堯劈頭就道:「前天就告訴過你Michelle會來我們家住到秋天,你至少應該盡到衛家家長的職責陪Michelle,而不是在外頭閒晃。」
「沒關係的,Lion的工作比較重要,而且他應該也是在陪朋友。」那名金髮女子開口道。
成斕這才發現她有一雙翡翠般的綠眼睛,聲音溫柔得像小貓。
而讓成斕的雷達變得敏銳無比的,是她看著衛天堯的模樣。
這才叫做含羞帶怯、矜持又不失嫵媚嘛!
成斕一直扼腕自己遇到衛天堯時像個飢渴的色女,在她心目中遇到心上人時最完美的形象應該是像這位金髮女子——沒猜錯的話,她應該就是衛麗媞口中的Michelle——一樣。
身為女人的第六感,讓她注意到Michelle看見衛天堯握著她的手時,咬著下唇,臉色微白,翡翠美眸像要擠出水氣,卻又露出多年教養賦予她的溫婉微笑來。
哇塞!這才是愛情小說女主角該有的樣子嘛!相比之下她簡直就像台灣八點檔連續劇裡的狐狸精……當然啦,電視史上要找出跟她一樣美的狐狸精也屈指可數。
對Michelle難掩嫉妒的打量目光,成斕很樂意將它解讀為:沒想到這隻狐狸精如此艷冠群芳、天姿國色、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呵呵呵……
衛天堯冷冷地擰起眉,「我愛做什麼是我的事,你管得未免太多了。」他的話是針對衛麗媞,對Michelle卻沒有多做表示,甚至根本像沒看到她,這讓柔弱的Michelle芳心幾乎碎了一地。
成斕不明白衛天堯冷淡的反應,她相信他不會是因為自己在場才表現給她看的,衛天堯不是這種人,他的行為從來不需對誰交代,當然也就沒有做給誰看的必要。
在成斕還打算多多觀察Michelle好知己知彼時,衛天堯已經不由分說地牽著她的手離開了。
衛麗媞當然不可能這麼看著他們離開,提高聲音道:「你對我不滿沒關係,但對我們的客人連聲招呼都不打,你知不知道你代表整個紅獅山莊?Michelle是……」
「自詡有良好教養的你可以忽略Rose,在你口中一向是雜種的我為什麼要向『你的』客人打招呼?而且我沒記錯的話,『某人』不只一次提醒我,紅獅山莊的真正主人是躺在家族墓園裡的那個長子,而不是我,你的議員夫人脾氣請留給你丈夫消受。」
衛天堯環住成斕的肩膀,轉身大步離開,留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衛麗媞,和泫然欲泣的Michelle。
成斕這才明白,衛天堯的冷淡是因為不高興衛麗媞忽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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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天堯毫不猶豫地給了成斕在小木屋裡的自主權,他給她一把備用鑰匙,甚至給她擺佈屋內一切的權利。
成斕總是有辦法在短時間之內,把原本冰冷的餐桌變得溫馨舒適,甚至能在總是被落葉和麻雀佔據的窗台上佈置出優閒的下午茶空間,當然就更不用說會出現在餐桌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料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