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野獸的紅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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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我明白了。鐵口神算鐵半仙在電腦上敲出這幾個字。

  請大師開示!成斕半是玩笑,半是期待地回應。

  根據你的症狀來看,我想你應該是……沒了下文。

  接著小鐵換成了手寫狀態,成斕看見另一頭好友正在寫著什麼,只好耐心地等候,直到等了長長的一分鐘,她額冒青筋加臉頰抽搐地看著對話視窗出現鐵半仙用手寫版寫著粗體加花邊大大的兩個字——

  思春

  第三章

  衛天堯許久不曾讓那些他所不能掌控且厭惡的情緒控制他。

  無論是過去或現在,他在人們眼中永遠都是脾氣陰晴不定的野獸,當他心情好時,身邊的人擔心他肚子裡裝著什麼詭計和壞水;當他心情不好時,以他為中心,方圓百里內的生物都會寧願立刻消失在世界上。

  憤怒雖然讓他失控,隨著年齡增長卻變成他刻意而毫不節制的發洩方式,而這種情緒在他的字典裡並不在令人厭惡的那一欄。

  所謂令人厭惡且不能為他所控制的,對衛天堯而言,就是會讓他變得軟弱,彷彿渴望得到某種東西卻無法得到的那種情緒。

  許久不曾有過了,他想要什麼一向不擇手段,而他聰明的腦袋則令他幾乎可以想要什麼就得到什麼。

  只除了一樣,在他成年以後就不再妄想去爭取。

  離開溪邊後他異常的暴躁與憤怒,像一頭被無形的對手激怒,且慾望無從發洩的野獸,他的坐騎「帝斯」感受到主人的懊惱,以一種玩命的姿態飛躍過半個紅獅山莊而回到大宅。

  衛天堯一離開馬背,整座大宅立刻掀起了九級地震與十級風暴,他的怒罵像地獄之王的詛咒,而紅獅山莊的大宅彷彿就坐落在即將爆發的火山口。

  他從來不讓身邊的人好過,就像他認為也沒人想要他好過一樣。

  當晚的夢境將他的怒火帶到另一個臨界點,夢境裡他追著一個女人,熟悉的情景讓他心驚肉跳,甚至連悲慟絕望的感情也彷彿再次經歷,只是女人的相貌不再是記憶裡的那個,而是溪邊那因為他的靠近而顫抖的美麗小東西。

  夢境不斷扭曲,他夢見他們激烈的肉體交纏,他瘋狂地膜拜她的嫵媚,也瘋狂地佔有她,在交合的剎那,身下的妖嬈卻化為荊棘,將他捆綁纏繞,尖刺刺入他的肉裡,彷彿有生命的荊棘渴飲他的血液,並開出一朵朵紅艷似血的玫瑰。然後他在痛苦掙扎中,看到所有人站在荊棘之外對著他嘲諷的大笑,人群中還包括那個溪邊的小妖精……

  夢醒後,他異常地安靜,汗水使他的衣服和頭髮黏在皮膚上,夜正濃,大宅靜得像座巨大的墳,而正對著他的四柱大床的落地窗窗簾沒拉上,黑夜把一切都吞噬,只留下彎勾般白色的缺口,將微弱的幽光灑進屋內。

  那個夢讓他驚恐地意識到白天時他不願承認的,他竟然可笑的想從一個初見面的、完全陌生的女人身上索取一樣東西。

  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沉重,雙拳握緊,肌肉賁張,夢裡他胸口經歷的疼痛又尖銳地向他襲來。

  他的心像一塊荒蕪的大地,從誕生那一刻起就乾涸焦灼,龜裂與風化曾經令他疼痛,令他一再渴求那個他從來就未曾得到過的東西。

  而他所渴求的對象所給予的,成就了今日殘暴的他。

  他渴望什麼?

  衛天堯的胸口急劇起伏,雙眼在黑暗中像等著撕咬不知名敵人的野獸。

  不,他什麼都不想要,如果說他真的曾想過要從那陌生的女孩身上得到什麼,那必定是「性」,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

  他決心得到那個美麗的小妖精,他向來都會得到他想要的,只除了某樣東西……

  但無所謂,因為「那樣東西」他根本不想要!

  *** *** ***

  啊……

  她的心怦怦地狂跳,她的血液在沸騰,她的靈魂在唱歌!

  絲綢一般柔滑的咖啡色,是甜美而迷人的巧克力……

  還有蜂蜜!他漂亮而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像蜂蜜的顏色。

  然後他對她微笑……噢!這個微笑多麼迷人!比湯姆克魯斯還迷人,比神話裡的阿波羅還魅力四射,他像西部牛仔一樣瀟灑地朝她走來,然後像電影「亂世佳人」裡白瑞德抱起郝思嘉那般地,讓她仰頭面向他的逼近,背景是熊熊烈火,他那性感銷魂的唇緩緩地貼向她的……

  砰!重物落地的撞擊聲之後,是女人淒慘的哀號。

  「Shit!」她敢說她的後腦一定腫了個包,沒有腦震盪真是奇跡。

  成斕坐起身,以一種非常粗魯且難看的姿勢,兩隻腳還掛在床上,屁股卻跌坐在地板上,而且因為她的頭先垂到床鋪外,所以很不幸的在滾下床時,是她本來就少根螺絲釘的腦袋瓜率先著地。

  眼眶含淚,認命地起床,窗外天已大亮,她無奈地感歎春夢了無痕。

  「唉!」

  用過早餐後,坐在一堆乾草堆上,成斕今天早上以來數不清第幾次歎氣了,從口袋裡拿出昨天衛天堯止她鼻血的手帕,她已經把它洗乾淨並晾乾。

  心不在焉的用手指撫過那黑色絲綢,她的心思又飄得老遠。

  她可以拿去還給他,成斕為這個能再見到他的好藉口開心地笑了起來,接著轉念一想,又決定也許自己留做紀念也不賴……呵呵地傻笑半天,突然回過神來,成斕簡直如遭雷擊。

  拿著手帖癡癡地睹物思人,不是古裝劇裡那些撿到千金小姐或花魁手絹的窮書生做的事嗎?她這是在幹嘛?

  思春……

  鐵半仙的兩字真言猶似在眼前。

  成斕跳下乾草堆,來回踱步。

  思春就思春,這也沒什麼大不了,問題是,她對別人根本不曾有過這樣的反應。

  或者對人類而言,這種化學反應只會存在某些特定對像之間?成斕想起以前看過類似的說法,那些務實主義者用這類冰冷的科學字眼所試圖解剖與分析的,是一個被詩人、被浪漫主義者所推崇的羅曼蒂克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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