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朝他的唇咬落,用力到血腥味在舌尖泛開。他的動作頓住,讓她得以將他推開。
揪住被扯得凌亂的襟口,駱巧因雙手攢得死緊,被吻得紅腫的唇瓣微微顫抖,強忍著不讓盈眶的淚掉下。
唇上的痛,拉回向允非的理智。迎上她泫然欲泣的眼,裡頭的驚惶恐懼像在譴責他的舉止,他伸手抹去嘴角的血絲,而後緊握成拳,為自己的失控感到懊悔不已。
「喵∼∼」 NEKO醬的叫喚傳來。
向允非低頭,看到戴著頭套的NEKO醬緩步在他腳邊繞。她連NEKO醬都自己接回來,是表明了想把他摒除在生命之外吧?
不能有結果又如何?只要她快樂,得不到她又算什麼?心如刀割又算什麼?護著她,讓她能擁有幸福,是他最後所能給予的祝福。
「明天下班我去接你,陪你赴約。」說完,他轉身走出房門,快步上樓。
他答應了嗎?駱巧因怔愣抬頭,他的腳步聲已消失樓梯口,傳來房門關闔的聲音。
她茫然地關上門,靠著門板。撫著被吻痛的唇,滑坐下來,痛苦地緊閉雙眼。
「喵嗚!喵!」戴著頭套的NEKO醬來到門前,前掌扒著門縫,偏頭看她,不停輕喵。它不懂,為何它喜歡的人才進房沒多久就離開了?
NEKO醬在怪她不該和他吵架嗎?她倒寧願能和他大吵一架,可她偏偏連跟他吵架的資格都沒有,她只是鄰居,什麼也不是的鄰居……
駱巧因哽咽,雙臂環膝,淚水潸然滑落。
*** *** ***
和王先生的第一次約會,約在一間氣氛極佳的西餐廳。
「這家餐廳的水準不夠,比起我在美國吃到的頂級牛排啊,真是沒得比!」王先生大口吃肉,嘴裡不停吹噓。「對了,有跟你說過我被老闆派到美國出差的事吧?要不是他說非我不可,一直求,甩都不想甩他!那一次,讓我談成了一千萬的生意。」
駱巧因僵笑點頭,咬在口中的美味食不知味。
要不是今天再次見面,她不會發現原來自己記不得王先生的樣子。剛剛她先到,若非他走到她面前喊她,她根本認不出他。
對王先生唯有的印象,是讚揚己身的滔滔不絕話題。看著他不停張合的嘴,駱巧因沒將那些話聽進去,只覺被疲勞轟炸,直到他喝水停話,她才鬆了口氣。
對一個想和他結婚的對象,她這樣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不知道王先生的興趣是什麼?平常我都會看電影或是和朋友逛街。」意識到坐在右前方的人影,駱巧因只好強打精神,嘗試表達自己。
今天下班,向允非依約來接她,卻是表情冷淡,一言不發。抵達目的地,讓她先進餐廳後,他隨後進入挑了斜角的位置入座。
好幾次,她偷偷朝他投去視線,都看到他翻閱雜誌,頭也不抬,不似之前陪她相親那樣,會和她交換眼神,或是會心的微笑。
「唉,哪有時間看電影?我每分每秒都是錢吶!」王先生聞言鄙夷撇嘴。「有時還真羨慕那些無所事事的人,可以吃喝玩樂,不像我,每個人都要找我幫忙,分身乏術喲!像之前啊……」
發言權又被搶回,沒有開口餘地的駱巧因只好陪笑,默默吃著眼前的餐點。別這樣,往好的地方想,和這樣的人結婚至少不會相對無語。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看似漫不經心的向允非,其實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們那一桌。
那混蛋不知道他冷落了愛麗絲嗎?不知道她很努力想找話聊嗎?向允非必須用盡所有的克制力,才能阻止自己想要揪住他領口大喊閉嘴的衝動。
其實,他更想掐住那混賬的脖子,大聲咆哮為什麼是他?向允非梳拂額發,發現看了那麼久,雜誌仍停在剛開始翻開的那一頁。
他輕歎口氣。說真的,從小到大,他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如人的地方,而她,卻給了他很深的挫敗感。
手機響了,王先生抱怨。「你看你看,連要好好吃個飯都沒辦法!」他拿起手機離開座位接聽。
見他走遠,駱巧因吁了口氣,一直拿在手上的刀叉總算可以放下。其實,她根本吃不下,但接不上話的她只能用不停進食來掩飾自己的無事可做。
眼角瞥見向允非站起,她心一緊,以為他要過來跟她說些什麼,他卻直直往後頭的洗手間走去,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想不透,為何昨天他會那樣.是因為她太過分了,一再地利用他,所以讓他氣炸了嗎?駱巧因往後靠向椅背,覺得好想哭.她是不是做錯了?為什麼這頓飯吃得這麼難過?
進了男廁,向允非走到洗手台前,扭開水龍頭洗手,一抬頭,看到鏡中映出的自己,眉宇擰起。
他一點也不想進廁所,卻怕待在座位,看到她不快樂的臉,會忍不住上前將她帶離。向允非輕嘖了聲,掬水洗臉,想洗去滿腔的煩悶。
「乖,爸爸談完生意就回去,不要吵。」有人走進廁所,旁若無人地大講手機。「把電話給媽媽聽,乖啦,不然爸爸要生氣嘍!」
這聲音——向允非把水關掉,側頭看去,看到王先生一邊用頸側夾著手機一邊上廁所,他表情瞬間陰暗,狂炙的烈焰在眼中耀然閃動。
「老婆……真的、真的,臨時被老闆捉去應酬,我也不想啊!我最愛你了,怎麼可能花心?」上完廁所,王先生走到洗手台旁。「沒時間陪你們也是應該的,不工作怎麼會有錢呢?」
向允非往旁一讓,緊凝著他,緊握成拳的手因用力過度,發出喀喀的指關節聲。忙著攬鏡自照的王先生絲毫沒發現,說著甜言蜜語,一臉得意。
「好、好!禮拜天帶你們去宜蘭玩,可以了吧?回去再說了。」王先生掛掉電話,對著鏡子撥弄頭髮要帥,不知大難即將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