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昭吟上課一個月後,紀斐然拍完之前接手的廣告,他的出國流浪癮已經再也壓抑不住。
因為旅行對他來講,等於是靈魂的維他命,而他實在缺乏養份很久了!
晚餐之後的空閒時間,紀斐然拿著兩顆洗好的棗子在書房裡找著了莫昭吟。
他先敲了敲虛掩的門板,然後才走了進去。「在忙什麼?」
「在幫客戶畫浴室空間設計圖。」畫下最後一筆暫停,她旋過座椅,朝他揚起一抹微笑。
紀斐然走近,遞給她一顆翠綠的棗子,自己則啃了一口,再傾身欣賞她的設計圖。
「上過課果然不同,感覺上比之前專業。」
「真的嗎?」他的稱讚令她開心得眼睛一亮。「老師和亞力大哥也說我很有天份,而且浴室空間的規劃雖然比較小,但至少可以讓我有不少練習的機會。」
「亞力大哥?」濃眉因這陌生的名字而蹙了一蹙。
「哦,就是介紹我到補習班上課的設計師呀,將近四十歲了,所以稱他一聲大哥。」她這才想起的介紹。
紀斐然不以為意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等我學得更屬害的時候,我們把家裡重新裝潢一遍好不好?」她興致勃勃的提議。
「當然好啊!」他爽快答應,還拖其它地方下水。「你還可以動老家和大哥、二哥家的腦筋。」
「真的可以嗎?」她驚喜地問。
「可以,他們都那麼喜歡你,只要說是你要試驗的,一定都會點頭接受的。」家人們個個都對她特別疼惜,她在他家可是比他還受寵哩!
莫昭吟笑瞥他—眼,咬了口脆甜的棗子,文雅的咀嚼著。
她很幸運,有對疼愛她的公婆,雖然他們住在外面,但婆婆三天兩頭就會打通電話噓寒問暖,令她倍感溫馨。
「這星期我們回家走走,住個幾天好不好?」想起慈藹的公婆,她心血來潮的提議。
「呃……」他頓了頓;他是想走走,但不是回家走走。「昭吟,我想趁這陣子沒什麼Case,出國走走。」他看了她一眼,見她怔了怔,他旋即急著解釋:「我已經半年多沒出去了,所以……」
「好啊,你當乖寶寶那麼久了,是該出去透透氣了。」她卻截斷他的解釋,刻意表現出欣然同意的樣子。
他果然是壓抑很久了,所以一確定她可以不再依賴,就恢復那熱愛四處漂泊的興趣。
不過也好啦,誰都不要勉強做太大的改變,他既沒有完全犧牲興趣,她也能趁此調整自己這陣子的失常,找回原本獨立自主的本性,慢慢磨合出適合彼此的相處方式。
「可是……你一個人可以嗎?」沒想到她答應得這麼爽快,紀斐然反而猶豫起來。
「有何不可?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失笑的攤手聳肩。
她的回答令紀斐然一愣,不過聽她這麼說,他著實放心許多,更慶幸她已經走出來,不再那麼嚴重的缺乏安全感,時時刻刻非掌握他的行蹤不可。
「說的也是。」他頷首,旋即談起早在腦中成形的安排。「這次我想去尼泊爾,預計三個星期……」
莫昭吟聽著他以雀躍興奮的口吻敘述著旅行計劃,眉飛色舞的形容對尼泊爾的印象,心情卻好不起來。
他完全不知道,在他以為她心理上所受的影響已痊癒的同時,其實她是不斷用自制力命令自己不許被過多的不安所掌控,並不是真的恢復。
不過這—個月以來,她自認表現得很好,效果也很不錯,相信面對他近期的旅程,她也能調整適應的。
*** *** ***
一旦得到了應允,紀斐然的速度也不遑多讓,很快就訂好機票,惡補當地風俗民情、旅遊須知,背起行囊出遊去。
一開始,莫昭吟心裡實在覺得惶然空虛,畢竟待在同一個城市,就算不打電話探明,也知道對方距離很近;可現在遠在海外,陌生的國度、未知的景況,教她很難不牽掛。
平時上班、上課的時間還好,可只要遇到空檔,腦中就浮現紀斐然,想他在尼泊爾平不平安?吃的東西衛不衛生?現在在做什麼……卻又得壓抑自己拿起話筒的慾望。
每每家裡電話或手機響起,她就像百米短跑選手,發揮瞬間爆發力,生怕遲了一秒接聽就會斷線,遺漏他的來電,可結果每次接起電話,發現不是他時又覺得大失所望。
紀斐然離開的第七天,掛念程度累積到最高點,心神不寧的結果,是連上課都打混神遊,老師說了什麼,她都一片模糊。
晚上十點,講師準時宣佈下課,莫昭吟懶洋洋的收拾桌上用品,背起包包,無精打采的踱出教室,渾然不覺有雙眼睛正興味盎然的睇著她瞧。
「我好像發現某人上課有點心不在焉哦!」戲謔調侃自身後傳來,拉住了她的步伐。
「欸?亞力大哥,你怎麼來了?」認出來人,她漾出笑容,訝然揚聲。
「來找朋友,順便瞧瞧你的上課情形。」一身的牛仔裝扮,雙手插在褲袋裡,年近四十的張亞力看起來仍帥氣十足。
「真不好意思,你難得才來一次,結果卻被你捉到我不專心。」昭吟窘赧的皺皺鼻,繼續移動腳步。
「是有什麼搞不懂的地方嗎?我可以教你。」他尾隨而上,對於頗有好感又極有天分的莫昭吟,不吝傾囊相授。
「不是這個啦……」她難為情的搖了搖頭。
「那是?」張亞力繼續試探地問,想多知道一些她的事情,好讓兩人的朋友關係更加升級。
人與人之間存在著一種奇妙的緣份,有時不須經過很多相處,就會莫名喜歡一個人,想多多接近對方,他對莫昭吟的感覺就是這樣。
莫昭吟曾欠張亞力人情——這補習班是由他介紹,而且費用還因他得到折扣,所以面對他的探問,不太好意思拒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