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他聽不懂中文,從醫院開始,她就一直當著他的面說了許多難聽話,還不只一次罵他是豬……
這樣一想,她不禁微感困窘。
霍華看了多少也猜到她在想什麼,畢竟她的心事全寫在臉上。
「怎麼,想起什麼了?」他明知故問。
她先是心虛,下意識的避開他的目光,跟著才又想起,如果不是他太過分,自己怎麼會說出那些難聽的話?
既然不對在先的人是他,自己幹麼要感到心虛?
想明白後,她又恢復理直氣壯,「就算我說了難聽的話,也是因為你不講道理的關係。」
他意外的並沒有反駁。
「我犯了什麼錯?憑什麼無緣無故辭掉我?」
如果是以前,霍華絕對不可能容忍有人對他大小聲,但是這兩天苡路的作為讓他可以勉強包容。
「所以我現在把工作還給你。」
見他說得理所當然,彷彿她的生死全憑他一句話,叫她又氣不過,「你以為你現在把工作還給我,我就一定要接受嗎?」
「還是你要拒絕?」
「我——」就要脫口說當然要拒絕的她想起自己還沒找到工作,於是很沒骨氣的改口,「起碼要換成正職……」
氣虛的語調讓霍華發噱,她則困窘地在心裡對自己懊惱。
*** *** ***
公司裡,葉玲珊聽說苡路又回來上班的消息後,立刻興匆匆的跑來找她。
「苡路,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突然又回來上班了?」
面對好友的詫異,苡路完全可以瞭解,但也早知道會這樣,才沒在第一時間告訴好友,因為她還沒想清楚該如何解釋。
「聽說你現在是正式職員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葉玲珊的疑問也是其它同事的疑問。
關於這個問題,她不是不能回答,可是一想到據實回答後所可能引起的震撼……
意外救了大老闆,還對他說了許多難聽的話,甚至留他在老家住了兩天……這些事要說出來不引起輿論嘩然才怪。
何況自己只是基層小職員,要是被認定是那種靠關係走後門的人,以後恐怕很難在同事問存活下去。
更別提要是讓那個陰晴不定的傢伙知道了,搞不好還會以為她打著他的旗幟在公司裡招搖撞騙,到時他一個翻臉不認人,說不定又會炒自己魷魚。
畢竟殷鑒不遠,像那種會為了一套西裝炒別人魷魚的傢伙,想也知道沒什麼品。
種種顧慮讓苡路決定保留事實,「我也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不單是葉玲珊,旁邊幾個拉長耳朵的同事也有相同的疑問。
「好像是他們發現炒錯人了。」她含糊帶過。
「炒錯人?」
「所以才會升我做正式職員補償。」
葉玲珊跟幾個同事聽了雖然都覺得奇怪,但也想不出有什麼大問題。
也對,苡路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約聘人員,公司有什麼理由突然炒她魷魚。
「這樣說起來你算是因禍得福。」
因禍得福?也是啦!
認真說起來,自己確實不吃虧,當著那傢伙的面罵了許多難聽的話,還毀了他一套名貴西裝,結果丟掉的工作現在又找回來了。
反倒是那傢伙西裝毀了還平白挨了許多罵,現在又被老天爺懲罰右手骨折,也算是替自己出了口怨氣。
「還好啦!」她在心裡竊笑。
幾個同事聽完,確定沒有驚人內幕才先後向苡路道喜。
等同事散去,葉玲珊低聲對她說道:「所以說你之前是誤會了嘛!人家好歹是個副總裁,怎麼可能為了一套西裝跟你計較?」
她的話聽得苡路嘴角微扯,「或許吧!」只能訕笑以對。
「不過說真的,你還真是幸運.」
「幸運?」她不解好友這話的意思。
「到目前為止,公司裡除了少數高層主管,根本就沒有人見過那個副總裁,結果你卻見過兩次,還都是近距離的接觸。」
由於霍華都是從專屬電梯出入,公司裡的確沒有幾個人目睹過他的廬山真面目。
不過這話聽在苡路耳裡卻覺得諷刺,「拜託,這算什麼狗屁幸運?」根本是倒了八輩子楣。
要是見到人就算是幸運,那後頭兩天的同居,豈不是要樂得飛上天?
葉玲珊卻不以為然,「誤會不是都已經解開了,你還在記仇呀!」
拜託!她根本就沒有冤枉他。
「反正你別把他想得太善良。」
「我看是你把人家想得太壞。」
將好友的執迷不悟看在眼裡,苡路只能在心裡大聲駁斥。
*** *** ***
「什麼?」
董事長室裡,苡路錯愕地看著霍華,懷疑自己所聽到的。
稍早之前她接到電話,說是頂樓的燈管壞了要她上來修理,心裡直覺怎麼可能,她上回可是才剛全部換過。
儘管感到疑惑,她仍是沒敢怠慢,立刻就扛著梯子上樓來。
只是到了頂樓卻被指示進董事長室,裡頭等著她的不是別人,就是那手殘的傢伙。
較之苡路的錯愕,霍華顯然不認為自己的說詞有何不妥,只聽他再次重申,「還不快點過來,我趕時間!」
如果說她原本還存有懷疑,這會也能百分之百的確定,自己真的沒有聽錯。
這該死的王八蛋!匆匆忙忙把她叫上來,居然就只是為了要叫她幫他換衣服?虧她還扛了梯子上來。
原來,霍華決定既然來到台灣,便要趁這機會順勢拓展企業的觸角,於是約了一家大企業討論合作事宜。
看著沙發上擱著的襯衫和西裝外套,苡路直覺的拒絕,「你可以找別人啊!」
堂堂副總裁難道還找不到人伺候他嗎?更何況自己又不是他的傭人。
的確,正如同她心裡所想的,霍華是可以找其它人來做這件事,但是他向來不喜歡旁人插手他的事情。
要不是那天她不由分說的逕自動手幫他,這會兒他或許也不會想到要叫她來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