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你又在想些什麼?」他低沉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沒,沒有!」她尷尬的一笑,若無其事的抽回手,轉而舉筷又攻向椒麻雞。「這滿好吃的耶,好嫩喔!」
「你不是怕辣?你還吃!」韓秉柏不解的挑眉。
大部分的人被辣了一次後,應該就會安分點了吧,怎麼她還敢吃呢?他滿心不解。
「好吃嘛!哇!」美味打敗了她怕辣的舌頭,范荷花又是流眼淚,又是被辣得吐舌頭,拚命的喝水,硬是要多吃幾口椒麻雞。那又麻又辣,卻又好嫩的雞肉,讓她幾乎停不下筷子。「喔喔!水、水!」
「給你。」韓秉柏拿她沒辦法,立即把自己剛讓服務生斟滿的水杯遞給她。
「感恩。」灌下大杯的水沖散口中的麻辣感後,她幸福地歎了一口氣。「你怎麼會知道這家店的?真的好好吃喔!」
「喔,是朋友開的。」他輕描淡寫的說。
「嗯,嗯,這樣啊。」范荷花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剛剛喝的是韓秉柏的水,她紅著臉,若無其事的把杯子放回他面前。「謝謝。」
服務生正巧在這個時候上菜,兩個人一時之間便沉默了下來。
好半晌後,兩人又不約而同的開口。
「你……」
「你……」
「你先說。」她紅著臉,小手又忍不住在桌下揪緊衣擺。有些問題梗在她喉嚨中,一直問不出口,她既想知道,又不知該從何問起。
「不,還是你先吧。」
「嗯。你……你昨天是怎麼發現那個小偷潛入我家的?」范荷花咬了咬下唇,忍不住滿心的疑問。
「你想知道?」韓秉柏挑眉。
昨天晚上她沒問,他也沒有主動告訴她,他還以為她根本不想知道。
「嗯。其實,真的很謝謝你。」范荷花低著頭瞪著眼前的餐具,有些語無倫次。「要不是你來救我,我恐怕……而且,要不是你的幫忙,我可能到現在都還沒辦法冷靜下來。」
「我那時正在陽台講電話,正巧看到他爬進你家陽台。」沒有猶豫太久,韓秉柏便一五一十的說出經過,語畢,他還不忘損她一下,「我想,除了小偷跟你之外,應診不會有人喜歡爬牆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講得這麼難聽啊?我哪有愛爬牆?」她滿臉氣惱,拿著筷子猛戳眼前那盤剛端上來還熱騰騰冒著煙的宮保雞丁。「那天、那天根本是意外好不好?」
「而且,我發現你只要一緊張,說話就會結巴。」
「哪、哪有!」她恨恨地將宮保雞丁塞進嘴裡,用力的咀嚼,猙獰的表情彷彿像是正啃咬著從他身上撕下來的肉一樣。
韓秉柏笑覷著她,不想戳破她的孩子氣。
「你又露出那種笑容。」她從桌上胡亂抓來一隻杯子,連多看一眼也沒有,就把杯子裡的液體全灌進嘴裡。
咦,這味道好像不太一樣?
沒有仔細多想,范荷花繼續進攻下一道菜。
「嗯?什麼笑容?」韓秉柏微笑問道。
「那種……像貓一樣的笑容。」她低著頭喃喃自語,臉迅速浮起一抹不太自然的暗紅。
「貓?」韓秉柏一臉訝異。他聽過很多人對他的形容,唯獨沒聽過這種。
「是山貓,不是家貓!你根本就是野獸啊!」
他是包裹著人皮的野獸,外表看起來瀟灑自在,內在卻是一片迷霧,充滿著危險。
嘴裡的辣味讓范荷花紅了眼眶,由於桌上的每一杯水都被她喝光了,她只好拿起湯匙,也顧不得餐桌上的禮儀,拉過湯盅,淚眼模糊的舀湯入口,試圖沖淡辣味。
嗚……好辣,可是好好吃喔……
「喔?這可有趣了。」從來沒有人將他形容成野獸,韓秉柏滿臉興味地看著她。她的小腦袋瓜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怎麼總是能說出這樣讓他驚訝的話語。「你從哪裡認定我是野獸的?」
「全身上下都是。」她打了個嗝,神情看來有些恍惚。
看見她這模樣,韓秉柏忽然覺得有些古怪。他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她,另一方面暗地找尋起她有些失常的原因。
「你還好嗎?」
奇怪,她只有吃幾樣偏辣的菜,怎麼看起來像是醉了?
他的視線掃過桌面上每一樣東西,最後停留在范荷花左手邊的一隻胖胖的高腳杯上。那杯子裡還剩下一點點液體,顏色看起來有些暗紅。
韓秉柏這才為時已晚的想到,那是他的紅酒!
猛吃辣的范荷花拿走了桌上所有的飲料和水,包括他的,所以也喝下了服務生方才送上來的紅酒。
雖然他不常在台灣,但每次回來他都會來這間餐廳用餐,他寄存了好幾瓶酒在這裡,朋友也都會在他每次光顧時特地替他將酒送上桌。
「荷花,你把紅酒喝掉了嗎?」他仔細端詳她的臉,此時心裡再確定不過,她一定是喝掉了。
「啊?什麼?」奇怪,她的眼皮怎麼那麼沉重?范荷花揉揉眼睛,這才發現眼前的韓秉柏不知怎麼的變成兩個……咦,又變成三二個!
她雙眼迷茫,唇畔露出飄匆的笑,讓韓秉柏心一驚。
「荷花,你還好嗎?」
此刻他已再確定不過,她絕對是喝掉那杯紅酒了,但她的酒量似乎也太差了吧?
「韓……韓秉柏,你為什麼會變成三個?好奇怪喔!」范荷花吃吃地傻笑道,酒精在她的體內發酵,她感覺整個人飄飄然,彷彿踩不到地一樣。
「荷花,我送你回家吧。」
「為、為什麼要回去?我還沒吃飽耶。」她皺起眉頭,嘴裡咕噥著,一點都沒發現自己的聲音愈來愈模糊,身體也開始左搖右晃起來。
「我幫你打包回去好嗎?我想你一定是累了。」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她桀騖不馴的仰起下巴,一臉高傲地瞪著他。「我才不累呢!」
「荷花,乖!聽話。」韓秉柏又好氣又好笑,他從來沒有想過她的酒量居然這麼差,一杯紅酒就足以讓她全身紅得像蝦子,說話還顛顛倒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