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隔壁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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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剛剛才點燃的煙熄滅,衛夜極下身僅圍著浴巾,胸膛還沾著幾滴未干的晶瑩水珠。他移身到一整面的落地窗前,「刷」的一聲拉開窗簾,俯瞰著台北霓虹閃爍的夜景。

  身體斜倚在牆與窗的連接處,散發著熱與冷交織的氣息,昏黃的燈光在挺直的鼻和薄唇投射成陰影,微垂著眼的側臉線條流暢卻帶著冷漠疏離。

  那片瘦削但精壯結實的胸膛,不知讓多少女人覺得他值得依靠。

  值得依靠?衛夜極的唇邊浮起一抹唾棄的嘲笑。

  像他這樣如罌粟般的男人,女人明知不能碰,也明知就算得到一次他的愛,也不會有永遠的將來,但卻還是像中了毒一樣執迷不悟。

  這就是歷任女友對他的評價,他從沒要她們如此,但她們卻自願為他發狂。

  越得不到就會越想要,不論男人女人都一樣。

  腦中又浮現出那張可憐兮兮的臉,怎麼搞的!今晚是發什麼瘋,總是想起那個連樣貌都已經快拼不全的女人,更何況,她從來就不是他的女人!

  她一直以來就是個平凡無奇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麼會接近她。

  是因為她不把他當罌粟?還是因為她只是單純簡單卻又執著的想要依靠他,所以他才覺得可以跟她交個朋友?

  不,都不是,他只是覺得她很笨,只是笨。

  其實他早已想不起她長什麼樣子了,唯一留在腦海中的,是她模模糊糊、泫然欲泣的表情和倔強的忍耐,還有她的名字——凌依珞。

  衛夜極雙手環在胸前,身體微微一動,慵懶的眼神瞄向床頭突然震動的手機。

  凌晨三點,騷擾他的絕不會是女人。

  修長的身體從落地窗移開走向床邊,直直倒向床面,柔軟的頭髮在空中飛揚,隨著身體一起閒適的平躺在床上,才將手機接了起來。

  「什麼事?」不在乎對方是誰,他逕自開口。

  「衛先生,抱歉這麼晚還打擾您,這裡是長崎醫院,您的父親今日凌晨病情惡化,急救無效,已經於兩點五十分宣佈死亡……」

  原本閉著的眼倏地睜開,眼中閃過一抹暗暗的幽光,但即刻又恢復平靜。

  「這種時間通知我這種事,還真殘忍。」

  「對不起衛先生,請節哀順變。」

  「我父親最後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

  靜默了一秒,他才淡淡的說:「我知道了。」

  「那麼,請衛先生記得來醫院辦理相關手續。」對方說完,便掛了電話。

  衛夜極再度閉上眼,將手機關掉。

  這或許就是今晚他反常的原因,他知道父親可能撐不過今晚。

  他的父親年輕時是一名厲害的商業間諜,他有這樣的父親,成為商界精英自然是預料中的事。在檯面上,衛夜極是各大公司急欲籠絡的人才,但在檯面下,子承父業,他也是一名商業間諜。

  父親的身體早就不好,在死亡邊緣掙扎了無數次,他對這個結果已有所準備,而且他也認為死亡對父親來說是種解脫。不過,父親最後竟然沒有話要對他說,這還真有點意外,他一向最喜歡對自己進行耳提面命的「教訓」。

  從小父親就教導他,衛家的男人沒有錯與對的界限,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不是由普通人說了算,而是由成功者來審定。

  商業間諜,就是助人攀上顛峰的工具。

  這算是對從事一般人眼中,不道德職業的一種辯解嗎?

  工具無情,冰冷尖銳,對於被誰使用,早就無所謂。黑與白,永遠是在不斷的變化中交換位置。

  這個世界,真是奇妙啊!

  在衛家的教條裡,冷靜自持是絕對不能改變的。

  能奉守這種教條的人,常常冷情得有點殘酷,不可能對某件事、某個人有過多的關注,即使有,也要在察覺之際就讓其灰飛煙滅。

  眼中流轉著沒有溫度的眸光,他慢慢閉上眼。

  那個定下教條的男人、他親愛的父親,現在究竟到了天堂還是墜入地獄?

  在最後的時刻,他難道不想對唯一的兒子說點什麼嗎?還是他已經找不到話說了,因為兒子早已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

  衛夜極翻了個身,唇邊泛起一絲笑意,但很快又隱去。

  為父哀悼,今天實在不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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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依珞從教室裡跑出來,跑到一對男女的面前,氣喘吁吁,眉心微蹙。

  她已經在窗邊看了他們好久,久到她覺得眼睛好痛,連心也不舒服了起來。

  「我有話跟你說。」她朝眼前的男生低聲喊。

  衛夜極,學院中百分之八十的女生都渴望成為他的女朋友,而兩個月前,他卻選中了她——平淡無奇的凌依珞。

  「珞珞,是妳呀!」衛夜極淺淺的笑著。「有事嗎?」

  他怎麼這麼生疏?

  凌依珞不懂,這兩個月,她和他一直都很親密,他對她所付出的真切情意也都沒有拒絕,她當然會以為,兩人的關係已經確定。

  可為什麼?為什麼當她上禮拜提出要他陪她參加國中同學會後,他便開始疏遠自己。她和他,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嗎?

  「我有事想和你談。」凌依珞瞄了瞄他身邊的女孩,剛剛他和身邊這個女孩聊得好開心。

  「要說什麼?」他的口氣有些冷淡。

  她臉色一僵,怎麼是這種態度?一周前她還親密地挽著他的手啊!

  凌依珞硬生生扯出一個笑臉,不顧一切的厚著臉皮問:「是我做錯什麼了嗎?為什麼你突然、突然……」她急得說不下去。

  「不。」衛夜極微笑。「珞珞,妳沒有做錯什麼,妳很好。」

  「那為什麼你突然……不理我了?」

  「最近事情比較多,所以沒找妳,抱歉。珞珞,我想妳會理解的,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他不以為意的笑笑。

  朋友?!凌依珞的臉色慘白,不敢置信地盯著他。

  「你說,我們是朋友?只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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