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一向精明的她此刻卻是不知該怎麼面對這種情況,只能尷尬的望著他,就連向來便給的口才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藏起來了。
「我不知道大家閨秀也流行逛窯子。」濃眉斜斜地向上挑起,慕撼城對她的膽大妄為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她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也敢跟著他到這龍蛇雜處的花街,難道她就不怕有個萬一嗎?
美貌與聰慧果然是不能並存的。
「怎地,舌頭被貓兒給叼走了嗎?」他望著她那張口結舌的蠢樣,很沒好氣的數落。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嗎?」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古月奴試圖讓自己的話聽起來理直氣壯,可是一出口,在見到他臉上的訕笑時,她忍不住暗叫了聲糟。
該死的,不打自招了!
「跟蹤我,哼!」聽到她的話,慕撼城不禁搖搖頭。偷吃還不懂得擦嘴,這麼大剌剌的承認,就不怕人家知道嗎?
憑她和她丫鬟那三腳貓似的蹩腳跟蹤功夫,能不讓人發現嗎?
早在她閃閃躲躲的跟在他後頭,他就已經發現她了,不說,是想瞧瞧她要搞啥把戲。
沒想到,她竟然膽大包天地想要跟他進窯子,他這才現身阻止她。
「我……我……」
「小姑娘快回家去,這裡不是妳能來的地方。」他難得好心的開口。
說實話,他是不介意她跟進去啦,只怕等會兒有人會臉紅心跳,羞愧到想找個地洞躲起來。
再說,今兒個會來「花想院」,主要是來找邢傷隨的,他可不希望讓他們兩人打上照面。
畢竟他還沒弄清楚好友為什麼會對古家有那麼深沉的恨意。
「我才不回去!」
一臉的任性,古月奴拒絕了他的提議。如果現在夾著尾巴逃回去,不但很丟臉,還得孤零零的在家想像他在脂粉堆裡左擁右抱的情景,如果她真的聽話回去了,她……會悶死的。
「回去!」向來沒那個耐性去哄人,尤其對象是個任性的千金大小姐,慕撼城原本漾著笑意的臉一沉,濃濃的不耐煩已經在他眸中積聚。
「我不要!」不但不要,她還繼續往前走去,一點也不在乎他逐漸上升的怒火。
「妳—」氣呵!
鮮少有女人可以這樣惹出他的怒氣,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辦到了!
長手一撈,古月奴那挺直的身子被旋到慕撼城的身邊。
被扯得頭暈腦脹的她剛想開口抗議,怎知像打雷一般的怒吼聲已經兜頭罩下。
「妳這女人到底知不知羞啊?黃花大閨女跑來逛花街,難道不知道女人就該待在家燒飯洗衣、操持家務。」
氣吁吁地吼完,他這才發現自己與她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想也沒想的,他扯了人就走,免得丟人現眼。
誰知道,他的手才碰上呆愣愣的她,好友的聲音宛若鬼魅般竄了過來。
「撼城,這就是古家大小姐嗎?」
一句話,不但讓慕撼城的身子僵住,亦拉回古月奴被吼得四處飄離的神智。
這聲音怎地好熟悉?
她下意識地轉動纖細的頸項梭巡,卻望到一張陌生的臉龐,還有一雙很冷的眸子。
被那冷得足以讓人結冰的眸光一掃,她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瑟縮了下,卻沒有收回視線。
那道嗓音真的很熟悉,可聲音的主人卻是全然陌生的臉龐,她呆呆地望著邢傷隨,眸中泛起絲絲迷惑。
她到底在哪兒聽過這聲音呢?
「你怎麼出來了?」
「在裡頭等不著你,又聽到你吼人的聲音,所以出來瞧瞧。」邢傷隨的話是對著慕撼城說的,可是一雙深不見底的幽眸卻直勾勾鎖著滿臉迷惑的古月奴。
「沒什麼,只不過碰上一個不懂輕重的千金罷了,你先進去,我隨後就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挪移龐大的身軀,試圖遮去好友不斷打量古月奴的目光。
「既然來了,又何妨同歡呢?」輕搖著手中的羽扇,邢傷隨已經率先走入花想院。
慕撼城望了望好友的身影,再看向一臉茫然的古月奴,當下有了決定。
他伸手招來畏首畏尾躲在一旁的月牙兒,然後將懷中還沒回神的女人往她懷裡一塞,厲聲說道:「立刻送妳家小姐回慕府去。」厲聲對一臉心虛的月牙兒交代完,不讓向來很有主見的古月奴有任何抗議的機會,他伸手點了她的睡穴,讓她直接癱進月牙兒的懷中,不能再作亂。
解決了這個麻煩,他還有另一個麻煩得解決呢!
唉,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 *** ***
絲絃繚繞,馨香處處。
抬眼望著遲了許久才走進來的好友,邢傷隨那緊抿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冷冷的笑容。
「你動情了。」不是疑問,而是肯定,邢傷隨端起桌上的美酒,一飲而盡,任那純辣的滋味在喉頭竄燒。
「沒有。」陪著好友飲了一杯,慕撼城的否認幾乎不經思索。
或許是覺得對她有責任吧!
就算他再生氣,那總是親爹親捅下來的樓子,在道義上他有責任。
但動情……邢傷隨未免太言過其實了吧!
「你既然沒有動情,所以在對付古家這件事情上,我可以不用看在你的面子上手下留情嘍?」
輕淺的探問來得很直接,直接到讓慕撼城一時半刻竟無語可答。
伸手把玩著自個兒的大鬍子,在邢傷隨那催促的眼神下,他除了無語,還是無語。
望著他那陷入沉思的模樣,邢傷隨並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去思索,又催促道:「給我一個答案。」
這個答案將關乎他下手的輕重,原本他是準備全面殲滅,不讓古家有留下任何一根苗的機會。
他心底的恨太深了,深到他不容許自己有一絲的心軟。
但……沒想到老天爺開了個大玩笑,竟給自己有發一次善心的理由。
「告訴我,究竟為什麼而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慕撼城沉聲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