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化解?」面對好友的詢問,邢傷隨笑了,只是那笑卻讓人感到沉重。
慕撼城原本想點頭,可是當那抹笑映入眼簾,他搖了搖頭,有些欲言又止的說道:「不是想化解,只是……」
他知道自己無法眼睜睜看著古月奴被牽扯進可能與她無關的仇恨之中。
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愛上她,可是也不希望她陷入危難之中。
「這樣吧!咱們來個交易。」傾身為彼此都斟滿酒,邢傷隨臉上泛著笑,然而笑意卻沒達到他的眸子裡。
「什麼交易?」
他的提議就像一個不能不吃的餌一樣,讓慕撼城只能這麼開口問道。
好似早料到他會問一樣,邢傷隨先是仰首喝盡杯中的酒,然後思索片刻,才像是下定決心般的說道:「你別問我為什麼,那麼我就答應你不論我做什麼,都不會傷害她。」
他那幽深眸中散發出來的恨意清楚地告訴慕撼城,這已是他能為兄弟所做的極限。
所以,除了點頭應允之外,慕撼城什麼也無法多說。
那是兄弟之間的默契,他很清楚,在那森冷的眼神之後,邢傷隨為他這個兄弟做了多大的讓步。
唉,如果這一切合該是古家之劫,那他也無能為力了。
只是……心卻忍不住悄然為古月奴擔憂起來。
她能挺得住一切的風雨吧?
*** *** ***
賢妻良母是嗎?
好,那她就給他一個絕對溫良恭儉讓的女人。
昨兒個展現廚藝,前天是繡工,再前一天是彈琴,再前前一天她找他對弈,可是不過眨眼的時間,就被殺個落花流水。
她壓根瞧不出在他那豪邁不羈的模樣底下,竟也是個懂得用腦的男人。
所有的壓箱寶都快要使盡,可他卻依然無動於衷。
可惡,氣死她了!
那日他竟然還點了她的穴,把她給打包送回慕府,自己則和那個冷得令人打寒顫的男人去尋花問柳。
想到這,心裡一股氣直往上竄,洩恨似的,她纖手一揮,桌上的杯壺全被掃到地面。
此時此刻氣得撒潑的她,哪裡還有一丁點兒大家閨秀的風範啊!
「可惡的爛男人,很了不起嗎?什麼女人家不能逛花街,我看是你怕被我知道你幹了什麼醜事吧!」
她愈想愈氣,滿肚子酸氣直往心頭冒。
「大清早,火氣恁般大,莫不是咱們慕府的下人服侍得不周到吧?」
聞聲,抬眼。
當那瀟灑倚在門扉旁的身影映入眼簾,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原本迴盪在胸臆內的怒氣頓時消減一半。
可嘴裡依然不饒人。「你來幹麼?」
他不是視她為妖魔鬼怪,避之唯恐不及嗎?
「這麼一大早的就大發脾氣,不太好吧?」不似以往的愛理不理,慕撼城的語氣甚至還出現幾許溫和。
「我……我哪有!」眼前儘是一片狼籍的景象,古月奴即使心虛,還是選擇睜眼說瞎話。
唉,刻意營造出來的完美形象毀於一旦了。
「不然妳是要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因為暴風吹進妳房裡所造成的嗎?」聽見她的否認,他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然後啐道。
低頭,她有些無措地玩弄著纖纖十指,向來驕傲的她當然也很想大聲反駁,可是事實俱在眼前,她難得一次的失控偏偏就讓他撞個正著,她又能多說什麼呢?
「我只是……只是……」紅唇兒囁嚅著,她很努力地想要替自己辯駁,可是話到唇邊,她突然生氣了。
他憑什麼這麼高高在上的指責她啊?
要不是他,她會這麼喜怒無常嗎?
以往,在月牙兒的眼中,她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主子,或許嬌生慣養了些,但從不胡亂發怒,也不苛刻下人。
可現在,心兒總是為他亂,脾性難免跟著變差起來。
「就憑妳這樣的驕縱任性,還想讓我喜歡妳,妳會不會想得太多啦?」彷彿不懂得什麼叫做見好就收。
慕撼城一見向來口齒伶俐的古月奴啞口無言,連忙乘勝追擊,將那些尖酸刻薄的話語傾倒而出。
「你……」他一定要對她這麼嚴苛嗎?
或許她不是他所愛的女人,可是……她的心意難道他都瞧不見嗎?
即使努力地深呼吸亦不能平復她此刻胸臆中翻騰的怒火。
他是瞎了吧!
所以才會看不到她的努力,既然這樣,有些事情再做下去,也是枉然。
一堆思緒在她腦海裡交錯,片刻之後,就在他以為自己終於將這個千金大小姐給惹得怒氣迸發之際,她突然笑了。
罷了!
既然他真的無心,那她何必拿著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還不如去做被眾星拱著的明月。
細緻的臉龐掛著一抹淺淺甜甜的笑容,要不是慕撼城很肯定,自己剛才的確看到她那氣得咬牙切齒想殺人的憤怒神情,他說不定以為方纔的一切都只是自個兒的幻想。
端著粲笑,踩著款款步伐,古月奴筆直的走向矗立在眼前的慕撼城,然後在他的身前定住。
「妳要干……」最後一個「麼」字還來不及出口,她突然傾身,紅艷艷的豐唇放肆地貼住他略顯冰涼的薄唇。
該死的,這個妖女,她是不是瘋了!
任性也該有個限度吧
他氣得伸出手想要推開她,可是她卻像鐵了心似的攀住他的頸項,執意「侵略」。
她瘋了!真的瘋了……
氣啊……可是鼻端沁入的馨香卻是這般的擾人。
這該死的女人!
初時的迷惑褪去,他拒絕再接受這樣的折磨,雙手奮力往前一推……
他用力地想推開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可就那麼好巧不巧的,伸出的雙掌竟陷入了她胸前那片柔軟之中。
她……
他嚇得縮回手,在大鬍子掩蓋下的俊容隱隱泛起一層可疑的紅暈。
「你……」肇禍的人兒終於退開,微微輕喘的她眼神銳利地瞧出他臉上那抹可疑的紅暈。
初時,古月奴還不敢相信自己瞧見什麼,她抬手揉了揉眼,可不論她怎麼揉,那抹可疑的紅暈都沒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