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男寡女共住一個屋簷下,就算這個大剌剌的女人不介意,他自己可是很想要避嫌啊!
「感溫啦!」一見他讓步,黎欣穎頓時眉開眼笑,深恐他反悔似的,馬上一溜煙的從他身旁溜進屋內,打著此刻就算八人壯漢來拖也絕不給拖走的主意。
嘿嘿,幸虧她聰明,先打電話和姜媽媽聯絡過了,否則這男人肯定早就請她吃閉門羹了。
緩緩關上大門,姜晉淳回過身看著站在客廳內左顧右盼的俏麗身影,大掌不由得又捂著胃部,眉頭不自覺微皺起來。
唉……由於中午在員工餐廳受到突如其來的「變故」影響,他沒用午餐就回辦公室,結果老毛病又發作,最後被董事長發覺而嚴厲命令他馬上回家休息,可卻萬萬沒想到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正當情況有所好轉之際,母親一通電話又送來她這個大麻煩,讓他不禁覺得胃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然而,這個飽受胃疼侵襲的可憐男人沒想到不只是這個,他更萬萬沒想到只是單純的因為身體不適而早退,竟在短短的一個下午內,被謠傳成因為遭受強吻而身心受創,提早下班回家縫補受創的心靈。
這頭,性情正經又嚴肅的男人正因為無端得收容完全不熟的「鄰家小妹妹」而老毛病又犯;那廂,個性大剌剌又隨興的女人卻忙著好奇打量屋內的居家佈置,同時還不忘暗中下註解……
一個大男人獨居,住處不但沒有普遍該有的雜亂不堪,甚至還井井有條、一塵不染,比她在南部老家的狗窩還整潔乾淨,宛如樣品屋直接copy出來的,這簡直是變態人種才會有的居家環境,好恐怖喔!
果然,他和她根本就是格格不入的兩種人啊!
再次證實他「非我族類」的身份,黎欣穎暗自哀怨歎氣……唉!想來往後在「樣品屋」借住的日子沒法輕鬆隨意了。
嗚……熊哥,你要快點把火災過後的房子整理好啊!我已經開始想念你亂糟糟的熊窩了。
「你就住那間客房吧!」隨手指向一間房門,想到接下來的日子,自己井然有序的生活中將多了一個懶散沒條理的女人,姜晉淳如今不只胃痛,連頭也隱隱抽疼了起來。
「哦!」隨意應了一聲,在人家的屋簷下,就算叫她去睡廚房,她也只能乖乖含淚接受,更何況如今還大方的賞賜了一間客房給她,黎欣穎哪敢挑三撿四,拎起簡易行李就要往客房去之際,眼尾餘光卻掃到他優雅修長的大掌輕捂著胃部,臉色不太好看。
哦喔!看來這個表情向來沒啥變化的男人老毛病又犯了。
心下暗忖,她很快的把行李提進去客房,在他準備回房前,又迅速跑了出來,決定善心大發的報答一下他的收容之恩——
「喂,你還沒吃晚餐吧?」
停在房門前回頭凝著那張帶笑臉龐,姜晉淳似乎在研究她這樣問是何用意,直到好一會兒後,才緩緩開口,「我沒食慾……」
「你這樣不行喔!」未等話說完,黎欣穎就搖著手指打斷他,也不管自己是靠「姜媽媽後門」硬賴進人家屋簷下的無賴房客,新來乍到該先收斂點,一路往廚房方向找去的同時,嘴裡還不忘提醒,「胃痛的話,不吃點東西先墊墊肚子會更不舒服喔!」
話落,她人已經來到廚房了,而且還很自動自發的打開人家的冰箱找食材。
她怎知道他胃又痛了?這已經是連日來第二次了!
愣了愣,下意識的尾隨著她來到廚房,眼睜睜的看著她在冰箱內東翻西找,完全主人樣的自在,姜晉淳頗為無言。
才第一天就這麼自動,絲毫不知客氣,往後的日子看來只會變本加厲的朝鳩佔鵲巢的趨勢發展……唉!他的胃更痛了。
「你想幹什麼?」揉著抽疼的額頭,他表情沉鬱的詢問。
「報答借住之恩!」回頭衝著他一笑,黎欣穎從選項不多的食材中挑了幾樣出來,一邊忙著準備的同時,一邊問他鍋碗瓢盆和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放置位置,最後才把他請了出去。「去客廳等吃晚餐吧!」
唉……連出了員工餐廳下了班還得進廚房,真是不符合她的懶人本性,但是看在人家收容她的份上,就煮頓可以減緩胃痛的清淡晚餐回報一下吧!
想到這兒,黎欣穎在瓦斯爐前一會兒大火開炒,一會兒小火慢燉,逕自忙了起來。
慢慢退出廚房來到客廳沙發坐下,耳聽著廚房那端傳來的忙碌聲響,姜晉淳心底不禁感到有些怪異……
兩人在南部當了十來年互不打交道的鄰居,沒想到才短短幾天,她人卻在他的廚房煮晚餐,這種感覺……真怪!
揉著額,他心緒輾轉思忖,不知不覺間,時間緩緩流逝,不知過了多久,恍惚中,忽聽清脆的笑嗓揚起——
「喂,吃飯了!」忙著把菜端上餐桌,黎欣穎揚聲叫喚。
猛然回神,他來到餐桌前坐下,看著面前幾盤燒煮得特別軟爛、口味偏向清淡,明顯是特意煮出適合胃痛時還能吃的菜色,一陣暖流驀地輕輕緩緩滑過心口,讓他忍不住開口了——
「謝謝。」
「彼此、彼此!」嘿嘿一笑,她也要感謝他的收容。
於是在彼此不熟,但維持著表面禮貌的偶爾幾句短短交談聲中,用餐氣氛還不算尷尬,直到吃完飯,黎欣穎這才率先站了起來——
「我想,飯是我煮的,碗筷就麻煩你洗了!」話落,不等他反應,她已飛快的奔進客房內。
嘿嘿,她最討厭做完菜後,還要清理那些油膩膩的鍋碗瓢盆,反正洗洗碗筷對胃痛沒啥影響,就丟給他了!
目送那跑得飛快的身影消失在客房內,姜晉淳對於她把洗碗盤的工作丟給自己並沒有什麼意見,畢竟這桌菜是她辛苦煮的,自己負責善後也是應該。
心下暗忖,他細嚼慢咽的吃完晚餐,等收拾碗盤進到廚房時,流理台上那像被颱風掃過的驚人凌亂映入眼簾的瞬間,他再次陷入無言中,終於明白有人為何會逃得那麼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