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廳是宮府習慣用膳的地方,過去他一大早就會到那裡用早膳,然後才出門到商行。晚上回到家,也會在那裡用晚膳或是宵夜。
「三爺不過正午不會起床,所以南院廳已經很久沒用啦!」祿伯搖搖頭,不以為然地歎了一口氣。
「家裡其它人呢?」宮玄靖再問,昨晚他沒來得及注意,但今天早上他發現,原本在宮府工作的僕役全都不在了。「祿伯,我不在家的這段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以告訴我嗎?」
宮玄靖伸手牽起祿伯到旁邊坐下,靜靜等著對方開口。
「少爺,我……」
「少爺。」
正當祿伯要開口說話的時候,一名面生的僕役從大老遠就開口喊人,然後迅速地衝到宮玄靖面前,氣喘吁吁地道:「我的好少爺,您一大早跑哪去了?二爺派人在西院準備了早膳,正等著您和這位姑娘過去呢!」
「在西院用早膳?這是什麼時候改的規矩?」宮玄靖奇怪地問。
「這是二爺貼心的安排,宮府主子們住的是西院,當然在西院用膳方便些。」年輕家丁笑嘻嘻地開口道:「少爺、小姐請,咱們還是別讓二爺等太久。」
「知道了。」宮玄靖點頭,跟著轉向祿伯溫聲道:「祿伯,我過會兒再過來。」
祿伯正想開口應答,卻被那名年輕家丁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他肩頭一縮,不敢多說什麼,只好拿起掃把繼續掃地。
這一幕恰巧落人霜兒的眼裡,她眉心微蹙,心裡隱隱約約有種不祥的預感,她直覺地向前一步,主動伸手勾住宮玄靖的手,就像是深怕他會突然不見似地緊緊抓著。
宮玄靖感覺到她的不安,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伸出另外一隻手,輕輕在她的小手上拍了拍。
「對了,你是什麼時候進府的?過去我怎麼沒見過你?」宮玄靖一邊走著,一邊閒聊似地問起。
「回少爺的話,小的是二爺不久前進府的奴僕,名叫陳京。」年輕家丁笑得十分諂媚。
「新進的奴僕?那麼府裡原本的下人呢?」
「這小的就不清楚了,小的只是宮府的下人,怎麼有資格過問主子的決定呢?」陳京看起來嘻嘻哈哈的,卻不輕易洩露消息。
「是嗎?」宮玄靖不再多問,心裡明白若是自己想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的叔叔宮鳴威才是唯一能給予答案的人。
*** *** ***
已時左右,一頂轎子緩緩來到京城青龍街與朱雀街的轉角處,在一間名為「水月鏡花」的雅致店舖前停下,不一會,從轎內走出一名姿態高雅、容貌秀麗的年輕女子,人才一下轎,鋪子內就走出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上前迎接。
「歡迎光臨水月鏡花。」模樣俊秀的少年笑臉盈盈,恭敬有禮地開口問候。
「這位小哥,我家小姐姓朱,聽說你們這裡的老闆很有本事,能幫人解決各式各樣的問題,是不是真的?」伴隨在年輕女子身旁的丫鬟主動開口,圓圓的臉上充滿了好奇。
「朱姑娘好,您想找佟老闆,歡迎歡迎,裡邊請。」少年侍從彎身做出邀請的姿勢。
「多謝。」年輕女子頷首回禮,在丫鬟的陪伴下,和少年一起踏入鋪子。
白衣少年領著兩人走過長廊,最後在一間雅致的閣樓前停下腳步,先伸手推開兩扇木門,這才回頭笑道:「佟老闆就在裡頭,兩位請。」
年輕女子開口道謝,隨即在丫鬟的陪伴下踏進房間。
這是一間佈置得十分雅致的迎賓廳房,牆上懸掛著幾幅山水畫作,精緻的古玩四處可見,但真正讓她吃了一驚的是坐在廳房正中央,那名身穿棗紅色長袍,髮辮及腰,嘴角噙著淡淡笑痕的俊美男子。
「佟老闆。」年輕女子欠身行禮,雖然被佟老闆懾人的外貌嚇了一跳,但良好的教養讓她立即斂下吃驚的表情,恭敬有禮地問好。
「姑娘好,千萬別拘束,既然來到水月鏡花,就是我佟某人的貴賓。」佟老闆微笑開口,招手喚來白衣侍從,慇勤地招呼道:「來點熱茶或點心?」
「多謝。」女子禮貌地拿起茶杯,秀秀氣氣地啜了一口。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佟老闆笑問。
「奴家姓朱,閨名夢清。」女子自報姓名。
「朱姑娘看起來不像京城人,佟某有些好奇,朱姑娘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佟老闆也拿起一杯熱茶喝了一口,揚眉笑問。
「佟老闆對『蘇菀菀』這個名字還有印象嗎?」朱夢清柔聲解釋。「朱、蘇兩家是世交,前些日子,菀菀和一名書生私奔,他們曾經到我家一趟,我是從菀菀,還有她的相公!靈月公子口中聽說侈老闆您的大名的。」
「原來如此。」佟老闆點點頭,以更溫和的語氣繼續問:「姑娘既然是蘇姑娘的好友,侈某自然歡迎,但不知朱姑娘有什麼事需要我為您效勞?」
朱夢清抬起頭,顯得有些欲言又止,但或許是佟老闆溫和無害、充滿誠意的笑容讓她鼓起了勇氣,她於是開口道:「我來,是希望侈老闆幫我找一個人。」
「朱姑娘希望佟某幫你找誰?」
「宮玄靖!他是我的未婚夫,一個多月前到南方做生意去了,聽說他的貨船遇到了船難,從此以後就完全失去了消息。」朱夢清一雙手有些緊張地緊握,頓了好一會後才抬頭繼續。「我曾派人四處去打聽,但已經好幾天了,都打聽不到他的消息,妾身心急如焚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來這裡拜託佟老闆了。」
「原來姑娘想找人,不知姑娘有將他的生辰八字帶來嗎?」佟老闆再問。既然是未婚夫妻,應該早已合過八字,一旦有了這些資料,找人對自己來說並不困難。
朱夢清點點頭,從腰間取出一張小紙條,交給身旁的丫鬟,由她交給佟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