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玄靖輕輕歎了一口氣,有些莫可奈何地間道:「現在叔叔你總該相信我是宮玄靖,不是什麼妖怪了吧?」
「當然、當然。」宮鳴威拚命地點頭,刻意討好地說道:「我之前問了道士,黑狗血和雄黃酒會讓妖怪現形沒錯,但潑在普通人身上除了臭了點、一點壞處都沒有,聽說還能去除霉運呢!」
黑狗血、雄黃?宮玄靖聞言再次皺眉,渾身上下都因為這股臭氣感到不舒服。
「這味道確實讓人受不了,我先回去洗掉這身髒,有什麼事我們稍後再談。」宮玄靖忍著惡臭開口。
「對、對,你先去洗個熱水澡,有什麼話咱們叔侄等會再聊。」宮鳴威點點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發現十指還微微顫抖著。
「陳京,如果那道士失敗,宮玄靖如果不是妖怪呢?」
「嘿,那有什麼難的?這是我順便為你帶上的砒霜。如果他是妖怪,就讓道士收妖;如果他不是妖怪……嘿嘿,你手上這包砒霜也會直接讓他上西天,總而言之,今天不管他是人還是鬼,都逃不了我們的手掌心了。」
「砒……砒霜?」
「二爺啊!你可別告訴我,到了這關頭你想縮手哪,你可別忘了,你和汪大人早就訂了契約,到時候一手銀票、一手地契,銀票一旦到了手,你就帶著它遠走高飛、從此逍遙自在,管他什麼商行、宮家祖宅,全都和你無關了,是嗎?」
「玄靖,玄靖你等等。」就在宮玄靖要離開的時候,宮鳴威突然開口喊住他。
「還有什麼事?」宮玄靖聞聲回頭。
玄靖啊玄靖,你可千萬別怪叔叔我心狠手辣,這是你逼我的,如果你真的客死異鄉,叔叔還能幫你風光辦場喪禮,是你自己偏偏要回來、壞了我的計畫,我這一切都是逼不得已的。
「叔叔差點忘了,那道士還交代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宮鳴威強迫自己裝出慈祥的笑臉說道:「潑了拘血、雄黃,最後還得補上一杯高粱酒,才算是真正為歷劫歸來的親人過運啊!」
「高梁?先讓我換下這身衣服再喝也不遲。」宮玄靖笑著婉拒。
「不行不行,過運這事講究順序和時辰的。」宮鳴威轉過身子,拿起一杯早已準備好的高梁酒,顫抖著遞給他!
「好吧!」宮玄靖見叔叔堅持,只好回頭走到他的面前。
「來,喝下這杯高梁酒,從此順順利利,無病無痛。」宮鳴威微笑。
「多謝叔叔。」宮玄靖不疑有他,舉起手中的杯子敬了一下,隨即一口飲盡!
「大哥,你別喝。」就在宮玄靖將高梁酒嚥下的同時,一抹纖細的身影突然衝了進來,一臉焦急地將他手上的杯子給拍落。
酒杯落地,發出「鏘」的一聲,白霜兒一臉擔憂地看著宮玄靖,而站在一旁的宮鳴威,則一張臉變得鐵青不已……
第八章
被白霜兒拍落到地面的瓷杯碎了一地,但地上卻絲毫沒有水痕,表示宮玄靖將方纔的酒全都喝了下去。
「大哥,大哥你全喝下去了嗎?快,快把它吐出來啊!」白霜兒臉色發白,像是怕宮玄靖支持不住似地,緊緊抓住他的手臂,一臉焦急地問。
「霜兒,你怎麼來了?」宮玄靖奇怪地問,覺得她的反應未免太過大驚小怪,反而退後一步道:「我身上全弄髒了還沒清洗,你別靠我這麼近。」
「大哥,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管什麼衣服髒不髒。」白霜兒急得跳腳,伸手指向站在一旁的宮鳴威道:「這人不安好心,他想要害死你啊!」
被白霜兒點名的宮鳴威身子劇烈一抖,看起來帶有幾分心虛,但一雙眼卻緊緊盯著宮玄靖,疑惑方才砒霜的毒性為什麼還不發作。
「霜兒,你在胡說些什麼?叔叔怎麼可能——」宮玄靖正想開口解釋這一身狼狽只是誤會時,白霜兒卻突然往外衝,在前者還無法反應的時候,她又拖進一個被麻繩五花大綁的男人進來。
「喏,他就是人證,他們是一夥的,他能證明你叔叔根本就不安好心。」白霜兒指著一名手腳被綁住、模樣狼狽的男子,仔細一看,赫然是陳京。她朝對方用力一踢。
「說,你剛剛躲在外頭鬼鬼祟祟,嘴裡嘟囔著快下手、快下手,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想害我大哥。」
陳京對宮鳴威投以求救的眼神,但後者根本不敢多看他一眼,只是垂著頭在旁邊發抖。
陳京見狀低啐一口,正想找借口開脫的時候,卻注意到地上碎了一地的酒杯,知道宮玄靖已經喝下砒霜酒,這讓他冷笑幾聲,膽子也瞬間大了不少。
「嘿……宮兄,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隱瞞的?」陳京冷笑著開口。砒霜既然下了肚,神仙也難救啊!現在只是時間的問題,一旦宮玄靖倒下了,這個死丫頭根本就不足為懼。「你的侄子都已經把你這親叔叔的『心意』喝下去了,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陳京的話讓宮玄靖困惑地皺起眉頭,卻讓宮鳴威慘白的臉龐增添了一絲希望。他抬起頭看向宮玄靖,眼裡閃過一絲埋怨和惱怒。
「叔叔,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宮玄靖心裡泛起某種不祥的預感,只是他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方纔那杯酒,真的有問題?」
宮鳴威沒有說話,只是一臉陰沉地瞪視著宮玄靖。
「宮少爺,沒什麼大問題,你叔叔只不過在酒裡面加了點砒霜而已。」陳京在旁邊除笑著接口。
「砒霜?!」宮玄靖直覺地伸手摸向喉頭。
叔叔在酒裡下了毒?為什麼?他們是親人,為什麼要下這種毒手?
「你不應該回來。」宮鳴威大吼一聲。侄兒又驚又怒的目光,像是兩道火炬瞬間將他的臉給燒熱了。「別用那種眼光看我,你如果真死在外頭,今天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哼!從小到大你爺爺看不起我,連你爹也看不起我,宮家的產業本來有一半是我的,大哥他憑什麼全部都留給你這臭小子?」宮鳴威面紅耳赤地喊著,像是要把一切都豁出去似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