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要是他們現在還活著,看到你在外頭幹下的好事,心裡不知道做何感想啊?你不是很行嗎?很厲害嗎?宮家的天子驕子、宮家的驕傲,還不是照樣把宮家的產業給搞垮了。」
「你——」白霜兒聽得怒火中燒,正想上前好好教訓他一頓,才踏前一步,就被宮玄靖一把給抓住了。「大哥?」
「讓他說完……」宮玄靖一張俊臉面無表情。
「對,是你,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全都是你惹出來的。」宮鳴威欲罷不能,將多年來積壓在心中的怒氣,一口氣全吐了出來。「這次的損失讓宮家商行徹底垮了,再也無法在京城立足了。」
「這麼說,你在酒裡下毒,只是希望我這侄子親自下地府,向宮家祖先謝罪了?」宮玄靖冷冷開口。
他承認是自己造成宮家商行巨大的損失,但他相信這和宮鳴威下毒的原因絕對沒有關係。
宮玄靖的諷刺讓宮鳴威臉一臊,更讓一旁看戲的陳京哈哈大笑了起來。
「宮少爺果然是個聰明人。」陳京哈哈笑道,絲毫不打算隱藏宮鳴威和自己的企圖。
「既然你都要死了,我就讓宮少爺做個明白鬼吧!宮家商行雖然搖搖欲墜,但它就和這間宅子一樣,京城裡還是有不少人感興趣。你叔叔或許不是塊經商的材料,卻是一個擅長談價錢的高手,他早就和京城裡幾位大人談妥了條件,這麼說吧!一旦把商行和祖宅賣出,到手的銀兩足以讓他豐衣足食,度過餘生。」
「所以現在唯一的阻礙就是我。」宮玄靖完全明白了。
正因為所有人都以為他死在外地,所以宮鳴威才能頂替他當家作主,這就是為什麼當他一返回宮府,發現奴僕大多被遺散,而宮鳴威又深怕其它人看到自己的原因了。
「為了錢而對我下毒?叔叔,就算我死了……以後你真的能安心嗎?」將一切都弄清楚了,宮玄靖只覺得四肢發冷,心頭更是一片淒涼,不知道這是砒霜造成的影響,或者是認清了親人的真面目而讓他覺得痛苦。
「是你逼我的。」宮鳴威見他臉色發白、身子搖搖欲墜,知道砒霜已經開始產生了效果,更大聲地堅持自己的立場。「宮家的產業本來就有我的一份,你的那份早就被你賠光了,是你不應該回來和我爭,是你想破壞我所有的計畫、逼得我不得不先下手為強。」
「好,很好,呃——」宮玄靖怒極反笑,只覺得喉口一甜,甜膩的液體「噗」一聲從嘴巴噴出,讓他滿身是血的身子看起來更加恐怖了。
「大哥。」白霜兒慌亂地向前,一雙小手緊緊地握住他,就怕他會支撐不住。
「霜兒……」宮玄靖低頭看向白霜兒,這才注意到她整個身子因緊貼著自己,也弄得一身是血、狼狽不堪,但她的臉上卻絲毫沒有嫌惡之情,只有滿滿的關心。這讓宮玄靖心口一熱,心裡頭百感交集,他的人生充滿了諷刺,但到了最後,身邊還是有這麼一位姑娘真心關心著自己……
喝下砒霜的自己是絕對活不了,但無論如何他得保住霜兒,她是無辜的,怎麼也不能讓她遭到叔叔的毒手.
「霜兒,你聽大哥說……」宮玄靖一把將白霜兒扯入懷中,像是在交代最後遺言似地,在她耳邊輕聲吩咐。「大哥如果去了,這些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等會大哥會用力拖住我叔叔,到時候你快跑,拚了命的跑,絕對、絕對不要回頭,明白嗎?」
「不行,大哥你——」白霜兒嚇壞了,拚命地搖頭,甚至壓低聲音懇求道:「我們一起走,霜兒要和大哥一起走。」
「霜兒,你不聽大哥的話?」宮玄靖只覺得身體越來越熱、越來越難受,怕自己再也撐不了多久,霜兒的身手夠靈巧,只要她願意逃一定走得了,想到這裡,他的語氣變得更嚴厲。「大哥喝了砒霜,誰也救不了,這事本就與你無關,要是你不肯聽話,讓他們抓到了,日後我們在地府相見,大哥也絕對不認你這個傻妹子,你聽見了嗎?」
白霜兒不說話,一雙大大的眼睛緩緩滲出了透明的淚水。
「聽大哥的話,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宮玄靖低聲囑咐了這一句,下一瞬間,他用力推開了白霜兒,然後轉過身、突然撲向宮鳴威,用盡全身的力量將他撲倒在地上,同時開口大喊道:「霜兒快走。」
「陳京,快攔住那個死丫頭。」被撲倒的宮鳴威被嚇了一大跳,但隨即弄明白宮玄靖的打算,立刻扯開喉嚨對一旁的陳京喝斥道。
「喔,是。」陳京見狀,顧不得自己身上還綁著繩子,也想學宮玄靖來個飛身撲倒,用力地朝白霜兒的方向衝了過去——
但就在他撞向白霜兒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到一股看不見的屏障擋在中間。
陳京錯愕地抬眼,卻看見白霜兒一臉憤怒地回頭看著他,那一雙燦亮的眼瞳閃著一股妖異、不同於人類的青光……
「啊——妖!」陳京話還沒說出口,頸後就覺得一陣刺痛,下一刻,他就整個人昏倒在地上了。
從宮鳴威的角度看過去,他只看到陳京非但沒攔住白霜兒,反而一頭往牆壁撞去、然後暈死了過去。他氣得低聲咒罵,卻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從自己的眼皮下溜走。
「別再找霜兒,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確定霜兒已經離開後,宮玄靖拚著最後一口氣對宮鳴威警告。
接著他再也抵抗不了體內那股彷彿要撕裂四肢百骸的力量,頭一偏、暈死了過去。
「啊——」當宮玄靖頭一偏倒在他身上時,宮鳴威發出了恐懼的尖叫聲,他不停地掙扎、不停地推著,好不容易才掙脫了屍體的束縛,連滾帶爬地爬到暈倒的陳京身邊,瞪視著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宮玄靖,不住地大口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