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瞳裡映滿他無害的笑,上官熙嫿不自然的別開臉,她已經不習慣接受旁人的好意。「謝謝。」她悶悶出聲。
「小事一樁,別放在心上。」小蔚才十三歲,卻已是鳳來國一般男子的身量,提著兩個木桶對他而言彷彿毫無重量,只見他健步如飛的往闕炎熾的營帳走去,沒三兩步她已經被遠遠拋在身後。
腳步漸緩,上官熙嫿垂眸望著自己傷痕滿佈的掌心,心思早飄到那些忠心的禁衛軍身上。
自從他們被押進水牢後,她不曾再見過他們,不知道他們是否無恙?還是早遭闕炎熾的毒手?有時候人活著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那些愛自己的人,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才有的體會。
不到一個月,她卻有歷盡滄桑之感,從前愛笑愛鬧的上官熙嫿已不復見。
「咦?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難道皇爺沒有派人監視你嗎?」忽地,前方傳來微訝的低呼,上官熙嫿猛一抬頭,瞧見一名年輕俊秀的男子正好奇的打量自己。
「看來皇爺對你還真特別,所有的奴隸就屬你最自由吧?」白彤雲忍不住多瞧了眼美男子,不派人守著他,難道不怕鳳來國太子逃跑嗎?「哎呀!我忘了自我介紹,在下姓白,白彤雲,是十三皇爺的好友兼謀士。」
他瘋瘋癲癲的說話方式讓人難以招架,更讓人難相信他竟會和不苟言笑的闕炎熾是多年摯交,上官熙嫿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咦?看來太子殿下不想搭理我呢!」揉揉臉,白彤雲笑容燦爛,「沒關係,一回生二回熟,相信往後太子殿下見到我的次數會更多。」
真是好美的男子哪!就算是不起眼的小廝裝扮也難掩他麗質天生,難怪皇爺對他的興趣與日俱增,就連他都——
心癢難耐。
「如果沒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只要是北原的人,就算他笑得再無害,她也會築起心防。
「太子殿下請留步,」見她要走,白彤雲笑咪咪的叫住她。「皇爺已經詢問過你了嗎?」
「什麼?」對他沒頭沒腦的問題完全摸不著頭緒,上宮熙嫿蹙眉。
「沒什麼,」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白彤雲搖搖頭,將剩餘的話吞回腹中。「太子殿下請便。」他又笑。
怪人。
深深看了他一眼,上官熙嫿不疑有他,返身往闕炎熾的營帳走去。
靜靜目送上官熙的背影走遠,白彤雲鳳眸浮現憂色。
這回皇爺的舉動太過詭異,一反常態,害他不禁擔心起上官熙的出現會打亂他們原有的計畫。
真傷腦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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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她才踏入帳內,闕炎熾已經更衣完畢,正用一種挑釁的目光瞅著她瞧。
「我——」遲疑片刻,還是決定將話吞回腹裡,上官熙嫿沒和他提起路上遇見的怪人。「沒事。」
「本皇爺可以不限制你的行動,但你必須先有自知之明,否則別怪本皇爺無情。」他的目光緊鎖住她每一個表情,不曾放過。
這幾天來這是他話最多的一次,可惜沒一個字中聽。
面無表情的,她越過他身前。「我明白。」不用他刻意提醒,她也明白自己的囚犯身份。
已經多少日子,她還是一樣倔傲不屈的模樣,每每見她冰冷高傲的神情,闕炎熾血液裡某種異樣的情緒便會沸騰。
「本皇爺一直忘記問你,上官熙嫿究竟是什麼身份?」冷不防,他又問。
聽見自己的名字從他的薄唇吐出,上官熙嫿一時之間有種被利刃劃過心間的錯覺,她不禁微微一縮。
「沒有這個人,鳳來國一直都沒有上宮熙嫿,那是你們硬要出兵的藉口而已。」強迫自己維持一貫平靜,上官熙嫿冷冷開口。
「你覺得本皇爺會相信這種回答嗎?」微微瞇細鳳眸,闕炎熾挑眉。
「你大可以不信,但是我沒有騙你。」從沒想到自己說起謊來也會有臉不紅氣不喘的一天,這也是她的一種改變嗎?
從前的她只要有一點隱瞞就會心虛,現在的她卻已能平視對方的目光。
「當然,本皇爺可以相信你,」闕炎熾支起她白皙如玉的下巴,闇黝的黑眸彷彿要看透她的心。「但是別讓本皇爺發現你有一絲一毫的欺瞞,否則下場你絕對無法承擔。」
他的語氣極為輕柔,但警告意味濃厚。
「放開我!」平靜地,她開口。
他的眸光總是讓她莫名感到心慌,像是只要她踏錯一步就會萬劫不復,所以她一直很小心的和他保持距離,不敢輕忽。
眼前的男人就算安靜時,也能明顯的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侵略性,他像豹,安靜而危險。
手底下的觸感是如此溫潤細緻,他淡粉色的唇瓣就在眼前,彷彿在對他做最誠摯的邀請,闕炎熾眸光微闇,沒動。
呼吸在剎那間屏住,上官熙嫿所有的知覺變得敏銳,她勇敢回望他如深洋難測的黑眸,心一下下跳得好快。
「本皇爺有要事在身,你乖乖待在帳裡,哪裡也不准去。」不知過了多久,闕炎熾終於放手,速度之快彷彿她帶有病菌似的,只見他玄色大氅一掀,頭也不回的離開營帳。
新鮮空氣再次灌入胸腔,上宮熙嫿像是虛脫般的跪倒在地,她喘著氣,劇烈的心跳久久不能平復。
方纔的一瞬間,她真以為他要吻她了!
可是她的身份是男子呀!堂堂北原十三皇子怎會對一名男子有興趣?可是剛才……
頭好暈,眼前景物不斷旋轉,上宮熙嫿抓緊襟口,心慌不已。
從沒有一個人會讓她感到如此不安和恐懼,從來沒有!
闕炎熾是唯一一個。
他肯定是瘋了!
闕炎熾大步跨出營帳,俊顏鐵青難看,緊握成拳的手青筋暴突,一旁的侍衛見到他臉上生人勿近的神情,不由自主地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