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移眸望向他滿是疑問的黑眸,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唉,總有一天他會後悔帶她來這裡的。
瞧她根本是亂了心,步無忌忽然道:「陸兒,你並不是衝動之人。」
他這是告訴她,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話嗎?
陸采衣不想再思索,因為連她都無法用那些話說服自己。
垂下小臉,她雙手緊揪著錦被,極力克制著想落淚的衝動。
她該怎麼做,才能離開這兒呀?
步無忌瞇起眼,審視著她驚慌失措的神情。「陸兒?」
「我想靜一靜。」她的聲音顯得虛弱。他在這裡,她沒辦法冷靜思考。
瞧她垂頭喪氣的模樣,他擔心她會往死胡同鑽,雖然他猜不出她的驚慌從何而來。
這時,一名丫鬟端著湯藥進房。
「先把藥給喝了。」說話的同時,他接過碗,拿起調羹,舀了一口湯藥湊至陸采衣唇前。
陸采衣被他親自餵藥的舉止嚇著,只得愣愣的喝下。
片刻後,陸采衣喝完了藥,步無忌便對丫鬟交代,「常兒,好好伺候陸姑娘。」
「是。」雖然對主子親自喂陸姑娘喝藥感到驚訝,但常兒仍很快的回過神來。
「你好好休息吧。」語氣溫柔的對陸采衣說完後,步無忌便起身離開。
陸采衣瞪大圓眸直看著他離去。他的溫柔讓她的心更亂了……
第四章
陸采衣一直躲著步無忌,因為他的溫柔讓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別說陸采衣訝異,連從小在步府長大的常兒,三番兩次看見步無忌對一名女子如此溫柔,每見一回就震驚一回。
陸采衣不懂,為他擋下一劍後,他對她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
之前,他待她尊重有禮,縱然曾在天翔書院外對她做出不合宜的舉動,但那時候他像只是戲逗她,而今,他溫柔的舉動裡隱含著不斷撩撥著她一顆心的柔情。
為什麼?難道是他誤會了什麼?
如果是的話,那她可就罪過了,她無意與他有任何關係。
但,為什麼明知該如此,每回他來探望她時,她的心裡就有種莫名的喜悅,甚至在他離開後 ,她便開始期待下次見面的時刻到來?
陸采衣心煩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不知道步無忌正緩緩走向她。
「陸兒。」
輕輕的呼喊喚回陸采衣的神思,她移眸望向站在她身邊的男人,淡淡地問:「有事嗎?」雙手不自覺的交握,她甚至覺得臉有些發燙,會是臉紅嗎?
「在想什麼?我叫了你好幾聲。」步無忌皺了皺眉,盯看著她心神不寧的模樣。
「我是想,該是我回去的時候了。」既然她理不清煩亂的思緒,那倒不如離去,省得心煩。
「我想你還是過些時候再回去,黑衣人既然能夠找到在水一方,相信此刻人還在那附近。」
「那我更應該回去,我不能讓小豆子他們有絲毫危險。」
「你一介弱女子,回去又能做什麼?」
「他們是我的學生。」
「你放心,我派人去過南村,小豆子他們安然無恙。」
「是嗎?你沒騙我?」
「黑衣人找的人是我。」
「既是衝著你來,那我回去也無差別。」
「你為了救我,挨了黑衣人一劍,黑衣人必定認為我們之間關係匪淺,我猜,他會挾持你來威脅我。」雖然這個可能性不高,但凡事還是小心為上。
陸采衣臉一沉,沒有說話。
他的話不無道理,況且她也不希望他有事。
步無忌見她已有軟化之色,又道:「陸兒,既然你救了我,那就好人做到底,留下來好嗎?」
「這……」雖然不希望他有事,但陸采衣仍猶豫,她還是覺得步府非久留之地。
「你到底怕什麼?陸兒。」他發覺她自從來到步府後,常常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甚至可以說是心虛。
「步爺,我可以暫時不回在水一方,但我想離開這裡。」她想,這應該是最好的法子。
「為什麼?」
「我的身份不該待在這兒。」
步無忌瞇起眼,審視著她不安的表情,「是不是有人對你不敬?」
陸采衣搖頭,「不,沒有。」
「那就奇了,一個成為夫子的女人,不該是會懼怕流言的。」他認為她並不是個懦弱的女子才是。
「但我這個夫子另外一個身份是棄婦,我不想因為我的不祥之氣而玷污了你步府。」
「這是什麼爛理由?」步無忌嗤之以鼻,「如果你擔心有閒言閒語出現,那你儘管放心,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陸采衣不說話,從他堅決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是決心要留住她的。
唉,他要是知道她正是陸采衣,不知道會有何反應?
「步爺,我……」她欲言又止,實在不知該怎麼說服他。
步無忌對她小臉上那抹為難之色視而不見,笑著換了個話題,「傷好點了嗎?」
陸采衣一愣,忽然想到他會不會是因為她救過他兩次,才會硬要她留下。
「步爺不讓我走,是因為我受傷的關係嗎?」她沒回答他的問話,反倒問出心裡的疑問。
「那只是原因之一。」在她捨身為他擋下致命的那一劍,他才驀然知曉,先前對她的敬重,不知何時已轉變為情愛。不,或許是在見到她對小豆子他們的細心、耐心,甚至也許在更早之前,他就被她溫柔的笑顏吸引。
陸采衣望著他的笑容半晌,突然道:「如果今天換作是天翔,我也會救他,也會為他擋下這一劍。」
步無忌臉上的微笑,在聽到她的話後迅速斂去。「什麼意思?」
「雖然我們相識不深,但我已把你當作朋友看待,朋友有難,豈能夠視而不見?」
「你的意思是,只要是朋友,你都會捨身相救?」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
為什麼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嚇人,簡直像想把她吃了般?
雖然害怕、不解,陸采衣仍力圖鎮定的吞了吞口水,點點頭。「當然。」
步無忌倏地瞇起眼,上前一步,「一點點其他之意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