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我不知道妳這麼在意這件事……」他一直和父親有相同的想法,他們都認為姊姊與邵司肇的婚姻不過是兒時扮家家酒遊戲的延伸。
他們那段婚姻生活在各自的人生中其實並沒有巨大的影響,但他們都忽略了一件事,他們不是當事人,沒有站在他們的立場為他們著想。
「我不說,不代表我不在意。」謝婧瞳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氣,「他是我帶回來的,所以不管他是專家還是蠢材,都是我的責任。」
「我知道了。」謝築台無奈的歎息。
邵司肇到底有什麼魔力,竟然能讓向來冷靜的姊姊如此失常?謝築台不禁為姊姊擔心,她為了前夫而改變了所有的原則,這樣值得嗎?
「築台,謝謝。」謝婧瞳歎了口氣,「你一定認為我為了邵司肇改變太多了。」
謝築台重重地點頭。
她又歎了口氣,「其實我一直在壓抑自己,因為我知道,離婚這件事,爸爸比我還受傷,所以我不提,裝作不在意,甚至強迫自己要當個冷靜知性的人,不然你一直以為我是那種不跟狗開玩笑的人嗎?」
謝築台為了她的形容詞發笑。「姊,聽妳講這種冷笑話,很不習慣。」
謝婧瞳無所謂的笑了,拍拍弟弟的肩膀,轉身離去。
謝築台心疼又不捨地看著姊姊漸行漸遠的背影。
*** *** ***
謝婧瞳來到了基隆路附近的眷村外,看著古意盎然的小巷子、小小的雜貨店,讓人滋生懷舊的情懷,像是時間靜止一般的寧靜,教她不由自主地卻步,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打破這份安寧。
原來今天邵司肇已經先跟公司請假,假由是搬家,只是她這個主管竟然毫不知情,但是他搬家怎麼不跟她說呢?想著邵司肇在台灣人生地不熟,所以她下了班就照著向壘石給的地址過來了。
「一百二十三號……」
謝婧瞳好不容易找到了邵司肇的居所,可是一到門外,卻發現大門沒關,透過半掩的門扉,她看到邵司肇趴在地上,不知道在倒什麼東西。
「肇,你在做什麼?」說著,謝婧瞳就想跨進屋內。
「千萬不要進來。」
邵司肇連頭都沒回,不敢大意的在玻璃上滴碘化氧,小心翼翼的起身,將瓶子放回桌上才回頭。
謝婧瞳被他嚴肅的語氣震懾得動都不敢動,安分地站在外面,探看著邵司肇的詭異舉動,好奇地問:「怎麼了嗎?」
「妳怎麼知道我住這裡?」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喜出望外的問。
「向總跟我說的。」謝婧瞳看了滿地板的玻璃,二十八坪的空間,除了隔問,什麼都沒有,她開始懷疑邵司肇是怎麼度過昨夜的。「你怎麼會想來住這種地方?」
「總不能一直住飯店呀,所以我找了離公司最近、最便宜的房子。」昨天來時,這裡根本像是廢棄空屋,所以他要向壘石重新粉刷,不然他沒勇氣住進來。
謝婧瞳歎了口氣,從皮包裡拿出一迭現金。「你先拿去用吧!」
邵司肇閃過地上的玻璃走到她身邊,看著她手上的錢,也歎了一口氣。「放心,我跟會計部預支薪水了。」
「會計肯預支薪水?」她從來不知道集團可以讓新進員工預支薪水。
「核准啦!不然我怎麼有錢租房子?」邵司肇笑了笑,「總不能讓妳一直負擔我的開銷。」
謝婧瞳真是傻得可愛呀!她不知道他是個小人嗎?他假扮落魄樣,博取她的同情,雖然覺得良心不安,可是這種被謝婧瞳照顧的感覺太好了,讓他不由自主地扮演下去,只想繼續享受被她照料的美好感覺。
難道她對身邊的男人都這麼好?他心想。
謝婧瞳故意忽略他的不自在,輕聲問道:「你剛剛趴在地上做什麼?」
邵司肇努力將泛起的酸意壓下,拉著她往外走,同時關上門。「家裡太多蟑螂了,所以做化學藥劑殺蟑螂。」
「買殺蟲劑就好,幹嘛那麼辛苦?」謝婧瞳看他沒請她進屋的打算,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不過,他一定還沒吃飯,所以還是先顧好他的胃比較重要。
「殺蟲劑有抗藥性,我不喜歡。」邵司肇低頭,盯著她的高跟鞋,突然想起剛才她眼裡的疑惑,「妳這雙鞋子如果不小心踩到玻璃,除了被炸掉,腳還得包紮好幾天。」
「為什麼?」謝婧瞳無法想像那紫色的液體有這麼大的破壞力。
「碘化氧爆炸可以把蟑娜粉碎,妳覺得呢?」邵司肇的實驗室不但沒有蟑螂,連螞蟻和老鼠都沒看過,碘化氧加上超高頻雷達,沒有任何昆蟲敢來實驗室搗亂。
「那等蟑螂消滅了,不就滿屋子都是屍體?」她想像著爆炸後屋子裡屍橫遍野的景象。
「所以才要玻璃啊!玻璃可以融化蟑螂變成灰燼,我才不會打掃得那麼辛苦。」邵司肇看著她傻笑。
「你怎麼懂這些?」他話語中的專業程度讓她以為是和一個化學專家在討論「如何使用化學藥劑置家中害蟲於死地」的課題。
這樣的交談,也讓她再次懷疑邵司肇其實並非只是個單純的業務。
「向總告訴我的。」邵司肇才不會呆到承認用這種方法殺害蟲是出自於天才的他所發明的。
能賴就千萬不承認,這是他的行事原則。
「他來幫你搬家?」謝婧瞳總覺得和他再次相遇後,驚喜和驚愕似乎變成了家常便飯。
「他才沒那麼好心。」邵司肇在心裡暗吐舌頭。
昨天他在三更半夜將向壘石自睡夢中Call起來,要他立刻去買化學材料。要是謝婧瞳知道他這麼指使向壘石,大概會嚇到眼淚掉不停吧!
「你們怎麼會有交集?」他們這兩個不該有交集的人為何有接觸?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無法想像的事不斷發生?
「沒交集啊!我去會計部預支薪水時遇見他的。」邵司肇別開臉,不想直視謝婧瞳過分坦率的容顏。嗚……果然說一次謊就得說更多的謊來圓謊,他都說謊說到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