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許久許久之後,她才真正從噩夢的追逐中清醒過來。
「冷月,你還好嗎?」鐵狠風輕聲問。
藍冷月歎了口氣,搖頭輕聲回道:「我又夢到了。」已經這麼多年了,為什麼還不放過她!
「只是個夢,別理它就衍了。」鐵狠風暗歎口氣,佯裝輕快地安慰她。
藍冷月倏地猛搖頭,瘖啞地低吼,神色既無措又無助。「你知道那不只是夢,它是——」
條然地,她止住了口,堅決地用力搖頭,似乎想擺脫掉什麼。
「我沒事,你回去吧。」
看著她失神的臉,他輕歎息了會兒,拍拍她佯裝輕快地道:「那我回去了。」他知道她最需要的是自己獨處,好重拾凝聚她因噩夢遺失的勇氣。
他走向冷月軒的大門,俯頭說了句:「既然你沒事,那我回隔壁狠風居了。」
離開前,他不放心地又看了藍冷月一眼,確定她沒事之後,才輕聲歎氣地離開。
鐵狠風離開許久之後,藍冷月才從沙發上站起身,眼神又恢復以往的冷淡嘲弄。
她走向客廳的吧檯,從酒櫃中拿出一瓶紅酒,拔開瓶塞後,就著瓶口將乾澀的葡萄酒大口灌下……
★ ★ ★
羅氏企業大樓今天一大早就熱鬧滾滾,從門口的警衛到二十七樓的高層員工,個個無不精神抖撤,努力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期望在總裁回國的第一天好好表現。
羅氏企業總裁羅客雪半年前因參加一場業餘賽車,不幸發生意外而身受重傷。
事發之後,他前往美國接受一連串的手術,養傷半年多後,終於決定在今日回國。
有鑒於此,公司裡的男員工今天全都換上自己最好的一套西裝,期望給睽違已久的總裁一個好印象。要是待會兒不小心在走道或是哪兒遇到總裁,說不定他大老龍心大悅,明天自己就升級往樓上爬也說不定。
公司的女職員也都換上自己最好的套裝,臉上又塗又抹的,身上也灑上自己最高級的香水,期盼被素有花花大少的羅總裁看上眼,轉身一變登上眾人眼紅覬覦的羅太太寶座。
除去這些有心分子外,公司裡還是有個員工對總裁回國的消息以「十分平常」的平常心看待。
「冷月——」羅氏企業企畫部經理陳江玉娥不悅地望著坐在她對面的藍冷月,一張臉臭得不能再臭。
「有事?」藍冷月臉上依舊帶著一抹淺淺的微笑,但只要夠細心的人一定不難發現她笑容底下帶著的是一絲難以察覺的嘲弄。
「你昨天為什麼沒來?」陳江玉娥瞪視著她,抱怨地指責道:「上星期五我不是和你說好了,星期天晚上七點到我家吃火鍋。你為什麼又爽約?你知不知道我被晶晶和瑩瑩罵得差點沒臭頭。」
「我忘了。」藍冷月聳聳肩,對她誇張的抱怨之詞置若罔聞。
「怎麼可能忘了!」陳江玉娥聲音當場大了起來,忿忿不平地叫道:「昨晚六點多時,瑩瑩說她才打電話和你確認過。」
藍冷月佯裝沉吟了下,隨口回道:「我沒接到。」
「怎麼可能!」陳江玉娥對她不認真的推托之詞氣憤極了,「瑩瑩明明還和你聊了半天,你怎麼可能沒接到?」冷月就是這點最今人垢病——連耍賴時態度也是一樣冷漠平淡。
「是嗎?」藍冷月無所謂地挑了下細緻的柳眉,語氣中不帶半分歉意地說:「抱歉,我大概真的忘了。」
「冷月……」陳江玉娥忽然臉色一改,怨怒地咬著唇,可憐兮兮地看著她,「你太不夠意思了!昨天我們一家籌畫了好久,為的就是好好請你一頓,以謝你的救命之恩。你爽約不來就算了,連編理由都這麼不認真!」
藍冷月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嘲弄道:「你們一家人足足謝了我五年還謝不夠嗎?」
「當然不夠!」陳江玉娥仍舊一臉忿忿不平,鏗鏘有力地說:「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當年要不是你在暗巷救了我和晶晶、瑩瑩兩姊妹,我老公現在不止是沒了老婆,就連女兒都沒有了。」
藍冷月輕哼一聲,嘲弄笑道:「我當初並不想救你們。」她不過是正巧路過「Se-duce」酒吧後巷,想回車上拿個東西而已,就被從暗巷裡衝出來的陳家母女死命拉住,硬拖著她一塊跑。若不是為了甩開她們,她也不會出手幫她們解決掉後頭那幾個緊追不放的不良少年們。
「可是你終究是救了我們啊!」陳江玉娥壓根兒不把她的冷嘲熱諷看在眼底。反正他們一家人就是臉皮夠厚,要不,早被冷月的冷眼給嚇跑了。
「請你吃頓飯不過是為了答謝我們對你的謝意。」她埋怨地看著藍冷月。「冷月,你別這麼不通人情嘛。」
「我的不通人情你是第一天知道的嗎?」藍冷月冷嘲地睨了她一眼,緩緩站起身打算離開陳江玉娥的辦公室。
「冷月,你別急著離開。」陳江玉娥見她起身要離開,急忙從辦公桌後頭奔出來,拉住藍冷月的手。「我還有事要和你商量。」
藍冷月拉開她的手,直接回道:「沒空。」轉身又想走。
陳江玉娥見狀連忙飛身一撲,從她身後緊緊抱住她的腰,耍賴道:「我還有話要說。」
藍冷月緊握著拳,咬牙地重咒了一聲,才道:「有事快說!還有,放開你的手。」
陳江玉娥得意地暗笑兩聲,這才放開她。
很多年前她和女兒就想通了,要讓冷月正眼看待她們就只有一個法子——死纏著她,打死都不放!
「冷月,你知不知道咱們公司那個帥哥總裁今天回來復職的事?」見藍冷月斜倚著牆,沒有坐下來的打算,陳江玉娥知道她已經把藍冷月逼到最極限。她識趣地不敢蹉跎,直接道出重點。
「知道又如何?」她半帶嘲諷地冷哼道。公司今天弄得像在迎神一樣,她就是瞎了眼,也知道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