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冷月拍拍她腰間的大手,朝羅客雪微微一笑後,起身走到柯煦日身邊,柔聲道:「大哥,我不會跟你走。」
柯煦日惡瞪著她,「為什麼?」小時候她從投向他說過個「不」字。
「你知道原因。」她淡然地看向他。「早在十多年前,我就已經和他們恩斷義絕。」
「血濃於水是你怎麼也斷不了的!」柯煦日伸手想攫住她的雙肩將理智搖進她腦中,卻意外地撲了個空,抬眼又見到藍冷月神色淡然地站在他身邊。
「大哥,我不想跟你吵。」藍冷月輕歎了口氣,上前握住他的手,「別逼我見他們,他們對我來說只是陌生人。」
「他們是你的父母!不是什麼該死的陌生人!」他怒吼道。
她看向他,堅決道:「對我來說,他們是!」
「我懂你還在怨恨十多年前爸媽那樣對你,可是他們已經後悔了,想跟你重修舊好,你難道就不能寬恕點,站在他們的立場為他們想一下?」
藍冷月垂下眼,苦笑地搖頭,為他們想?
當初他們倆把她當皮球踢的時候,怎麼不替她想一想?
「無話可說了?」柯煦日冷哼一聲,將她的沈默誤認成愧疚。「懂事點,跟我回家。」
藍冷月緩緩抬起臉,張口才要說話,卻聽到後頭傳來的悶笑聲。
「你笑什麼?」柯煦日瞇眼瞪向羅客雪,冷聲道:「這是我們的家務事,麻煩請你識相點,先行離開!」
「我笑什麼?」羅客雪慢條斯理地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藍冷月身後將她拉入懷中,安撫地輕拍她的背。「當然是笑你。」
「姓羅的!別多管閒事!別以為你是我們公司的大客戶就可以為所欲為,插手我們的家務事。」
羅客雪不理會他的叫囂,低頭在藍冷月耳邊講了幾句話,將她的臉壓在懷裡,不讓她再面對自己的兄長。
「冷月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怎麼會是閒事。」他抬起臉,微笑地迎視它的怒火瞪視。
柯煦日冷笑一聲,「你想得美!我不會把小月交給你的。」笑話!這個花花大少壓根兒配不上他妹妹!
羅客雪沉穩一笑,「是你想得美吧?」就算是以冷月大哥自居十多年的鐵狠風也不敢對他這麼說,他這個當她不過六、七年的兄長又憑什麼放話。「除非冷月不願意嫁我,不然她——我是娶定了。」
「羅客雪!別人怕你,我可不怕!」柯煦日緊握著拳,惡聲惡氣地朝他低吼道:「我們柯家也許比不上你,可是我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糟蹋我妹妹!」
「你怕我做什麼?」羅客雪淡然笑著,瀟灑俊逸的臉龐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就算我要了冷月,也不會跟你爭家產。」他是不會,更是不屑。
「你——」柯煦日咬牙切齒地說不出話來,重咒一聲,朝他懷裡的藍冷月怒道:「小月,這就是你挑的男人?我真的越來越不瞭解你了;先是不肯跟我回家見爸媽,現在又自甘墮落跟這個花心大少在一塊!我對你太失望了!」
羅客雪感覺懷裡佳人輕顫了下,環緊雙手擁住她的腰,安撫地在她耳旁講了幾句話,才抬頭看向正在大放厥詞的柯煦日——
「柯總裁,如果你不想被轟成蜂窩的話——」他冷笑一聲,「閣下可以請了。」
柯煦日冷哼了聲,心寒地看著一直背對他的藍冷月,歎然道:「小月,我希望你捫心自問,好好想清楚,別讓我對你再失望下去。」
語畢,他依依不捨又看了她一眼,歎然轉身欲走。
「等一下。」羅客雪突然叫住他。
柯煦日停下腳步,回頭口氣不善地說:「什麼事?」
「你說你對她失望——」羅客雪眼光一改,森冷地盯著他,「當她被人欺負,被自己母親背叛時,你人在哪兒?當她流落街頭,對人生絕望的時候,你又在哪兒?當她餐風露宿,為了一塊餿掉的土司被人打昏丟在街角,你人又在哪?」
不等他回話,羅客雪又挑眉一笑,率先接話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閣下正在美國一流的寄宿學校悠遊自在,渾然忘我,壓根兒忘了太平洋另一端還有個小女孩苦苦守著大哥隨口的一句敷衍,天天數著日子等著他回來接她。」
柯煦日渾身一震,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張俊臉登時刷白,傻愣愣地看著藍冷月的背影,許久說不出話,「我……」
他不知道,也從沒想過小月會過得這麼苦!他總是想像小月依舊過得像小公主一樣,離家也只是鬧鬧脾氣,沒想過她會……
羅客雪緩緩收起唇邊的笑容,如星的黑眸此時猶如寒冰,就連一向低沉帶笑的音調也冷得知冰一樣,「最沒資格對她失望的人就是你!你給她希望,又讓她絕望。如果你當初願意犧牲一、兩分鐘『努力用功』的時間打電話回台灣,問候一聲你『親愛的小妹妹』,她不會在街頭流浪,更不會在刀口上求生活。」
柯煦日失魂落魄地看著剛轉過身,臉色蒼白的藍冷月,心痛又自責地說不出話來,「我不……知道……我……我先走了。我需要……好好想想。」
語畢,他像只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歎氣離開。
藍冷月離開羅客雪的懷抱,緩步走到窗口前,看著柯煦日離去時頹喪的背影。
羅客雪悄然無息地站在她身後,大手輕輕蓋在她放在玻璃窗上的心手,「別看了,人都走了,讓他自己想想,他會想通的。」就算他沒想通,他也會找人去幫他「打通」!
藍冷月在他懷裡轉身,微顫的手反握住他的大手。「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羅客雪不以為然地搖頭,「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要不是因為你不再作噩夢,我也不會在你面前提到……」他重咒一聲,想到曾經欺負她的雜碎,他就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