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君樵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手裡封皮有些破損的劍譜,這流星劍譜不是早已失傳了嗎?據說早在七十年前流星劍譜就已經跟著柳絮飛一塊跌落山谷,此後再也沒人知道它的下落。
翻看手中的書,蘇君樵敢肯定這本劍譜並非假造的。他記得有一次曾聽爹提過,原先的流星劍譜缺了三頁,柳絮飛奔波了大半輩子,才湊齊完整的流星劍譜。
他愈翻心愈驚,忍不住伸手拉了下妙首光光。「妙兒。」妙首光光依舊埋頭數著,沒心思理會他。察覺到他又伸手拉她時,順手又拿了只紫色的玉瓶給他,「叫你別吵!肚子餓吃這個。」她現在沒空煮消夜。
蘇君樵接過玉瓶,好奇地拔開紅色布塞,一陣清香隨即撲鼻而來。
妙首光光看了他一眼,見他仍舊傻愣愣地望著玉瓶瞧,輕皺柳眉道:「我現在沒空下廚,你就先吃這個填填肚子,會怎麼樣嘛?」這個人愈來愈過分了,現在不止把她當成他的裁縫,還成了廚娘,她欠他的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見她拉下臉,蘇君樵連忙從玉瓶裡倒出幾顆金丹,連看都沒看,馬上往口裡塞。
妙首光光輕哼了聲,瞪了他一眼,回頭繼續清點竹箱裡的東西。
隨著金丹入喉,蘇君樵只覺一陣滾燙的熱氣由丹田衝了上來,直攻腦門。他漲紅了臉,頓時只覺口乾舌燥,難過得直想喝水。
耳邊傳來他「咿咿啊啊」的呻吟聲,妙首光光柳眉一皺,朝他看去,惡聲惡氣地罵道:「我都說了現在沒空,你想怎……」
看他漲紅的臉,甚至連青筋都冒了出來,妙首光光納悶地「咦」了聲,將玉瓶拿過來,把裡頭的金丹倒在手掌裡。
她點了下金丹的數量,皺眉抬頭看他,「你找死嗎?這東西一年吃一顆都嫌多了,你做啥一口氣吞了四顆?」
蘇君樵口乾舌熱,有苦說不出。剛才是她硬要他把金丹吞下去,現在又怪他?
妙首光光白了他一眼,嘴裡叨念了好一會兒,才從身旁的雜物堆裡拿了瓶鮮紅色的瓷瓶,拔開布塞,倒出兩顆血紅色的丹藥。
「把它吃下去。」
蘇君樵接過紅色丹藥,一陣令人作惡的血腥味直向他撲來。
他遲疑地盯著手中的丹藥,遲遲不敢有所行動。妙首光光見狀,柳眉一蹙,怒道:「你當我會害你啊!」也不想想看是誰千辛萬苦將他從地牢裡背出來?又是誰不辭辛勞替他治病養傷?又是誰辛辛苦苦替他縫製衣衫?
現在他竟敢懷疑她!
蘇君樵見她發怒,連忙話也不敢多說,馬上張嘴將紅色丹藥吞下去。
妙首光光冷哼一聲,又回頭整理竹箱裡的東西。
蘇君樵感覺一陣清涼,原先由丹田直冒上來的熱氣也在此刻和這股涼意合而為一,不一會兒的工夫,他只覺全身舒暢,似乎全身的氣流合為一氣,各大穴道同時貫通。
蘇君樵眨眨眼,剛才全身舒坦的感覺只在剎那間就消失。他拉了下妙首光光的手臂,「妙兒……」他想問清楚剛才到底吃了什麼。
「幹什麼?」妙首光光咬牙切齒地轉過臉,一臉猙獰地瞪著他。
「我……」他被她看得全身發毛,到口邊的話又吞了回去。「我……呃……這本書看完了。」他拿高劍譜,隨口胡謅。
「看那麼快做什麼?」她不滿地咕噥了一陣,才又隨手抽了本書給他。
蘇君樵低頭瞄了眼手裡的書本,猛然倒抽一口氣。天啊!她連少林寺的易筋經都偷到手,她到底多想改名?
「你很吵耶!」耳邊傳來他的抽氣聲、妙首光光氣得乾脆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劍譜和易筋經,用力將它們和兩隻藥瓶塞回竹箱後,提著竹箱衝回室內。
蘇君樵呆頭呆腦地看著她飛快的舉動,好半晌才回過神。他扶著門柱,緩緩站起身走進去。
一進內室,蘇君樵就見妙首光光一臉怒氣站在床邊瞪著他。
他輕歎口氣,緩步朝床邊踱去。除去了外衫後,他和衣先在床的內側躺下。
妙首光光朝桌上的燭台輕輕一彈,室內登時一片漆黑。她腳尖輕踮了下,和衣在蘇君樵的身側平躺下來。透過淡淡月光,蘇君樵靜靜地凝視她姣好的側臉,輕歎口氣。從他被准許離開木桶後,他們倆就一直睡在同一張大床上。
原先他說什麼都不肯,他是沒什麼關係,可是她一個姑娘家和男子同睡在一張大床上,傳出去她怎麼做人?
可是她堅持這竹屋除了外頭的小廳外,就只有這間內室,也只有這張床。他是個病人,她當然不能讓他睡地上,而她又不想委屈自己睡地上,只好兩人共睡這張床了。不管是那時或是現在的他,壓根兒沒什麼「力」場跟她吵,她隨手一掌就能輕而易舉地打昏他,他還能說什麼?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蘇君樵又歎了口氣,輕輕拉起棉被替兩人蓋上。他知道自己耽誤了她的計劃,她會惱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你幹嘛直歎氣?」妙首光光緩緩睜開眼,有些愧疚地看向他。
她知道自己剛才無理取鬧了點。
以原來的計劃,她現在應該在崑崙山盜取崑崙派掌門的銀虹寶劍才是,可是這一個月來,她除了到鎮上買些米糧回來,所有的時間全花在治療他身上。她愈想愈難過,突然有種很恐怖的感覺,總覺得自己的換名計劃似乎無望了。她不停地鑽著牛角尖,愈想心情愈低落,為了不因此而遷怒他,才將以前偷到手的東西拿出來安慰自己,沒想到還是將怒氣發在他身上。
蘇君樵目不轉睛地望著她水汪汪的雙眸,忍不住輕聲歎息,一股歉疚之意油然而生。
「對不起。」
「為什麼?」妙首光光改躺為趴,雙手托腮,不解地望著他。
他輕歎息一聲,忍住伸手撫摸她白嫩小臉的衝動。「我耽誤了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