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石漢英沉吟了下,「師父,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我看咱們還是得暗地裡調查一下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寧可錯殺一百,不能漏掉半個。」
錢克已撫著長鬚,一點也不遲疑的點頭。「漢英,這件事師父就交給你全權負責,如有任何萬一,師父准你便宜行事。」
石漢英點了下頭,「漢英絕不辜負師父所托,會好好辦事。」
接著他又面色凝重地開口:「師父,你說蘇君樵會不會把鑰匙交給妙首光光?」這才是他擔心的。
錢克己不甚有把握地說:「這……咱們逼了他這麼多年,也沒見他吐出半個字來,他應該不會這麼輕易把鑰匙交給妙首光光才是。」
石漢英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才道:「可是情況不同。再說蘇君樵只剩半口氣,誰知道他會不會在死前把鑰匙的下落告知妙首光光?」「這倒是。」錢克己點了下頭,同意弟子的話。「蘇君樵從小做事就沒個准,從前雖見他總是笑臉迎人,但他的心思就連他爹娘也不清楚。」
「是啊。咱們關了他這麼多年,他的性格早已大變,說不定他為了報復咱們,死前乾脆把文庫的鑰匙交給妙首光光,讓咱們落得什麼都沒有。」
他們兩人心中早已認定蘇君樵死了,他已經消失一個多月,以當初他在鐵牢的情況看來,能拖過半個月已經是奇跡了。
「這……」錢克己白了臉,他還等著寶庫裡的金銀珠實救急!
「師父,咱們現在可得小心。武林各大門派都在找尋妙首光光的下落,要是咱們遲了一步,讓其它人先……」他留了個話尾,讓錢克己自己去聯想事情的嚴重之處。
錢克己臉色登時大變,用力朝桌子一拍,陰狠地說:「漢英,你說得沒錯,咱們從現在起首要之事就是趕緊找到妙首光光那死賊!」
第二章
妙首光光輕歎口氣,看著手中剛縫好的男裝,不由得柳眉一皺,有絲埋怨地瞪向正在喝藥的蘇君樵。
感覺到身後的目光,蘇君樵轉過身,奇道:「怎麼了?」他喉頭才剛痊癒,聲音中仍帶絲粗啞。
「哼!」妙首光光冷哼一聲,咬斷衣服上的縫線,不發一語地將剛縫製好的黑色男裝丟給他。
蘇君樵傻愣地抱著新衣,「你怎麼了?」
妙首光光站起身往門外走,懶得向他看一眼。
蘇君樵見狀連忙追了出去,可是他傷口尚未痊癒,連雙腿也不甚靈活,急跑之下,險些跌倒在地上。「你幹嘛?」妙首光光及時拉正他的身子,等他扶住門柱站穩後,她才鬆開手。
「你怎麼了?」蘇君樵靠著門柱,在心裡不住氣惱自己沒用,連站都站不穩,哪有昔日的半分瀟灑。
妙首光光瞪他一眼,本想繼續往院子裡走,但一想起他的情況,只好席地而坐。
「妙兒,你怎麼了?」從他恢復聲音可以開口那天,她就警告他不准叫她「光光」,不管是什麼「光」都不行,所以他便替她起了「妙兒」這個稱呼,而她也沒反對。
妙首光光轉頭看向跟著坐下的蘇君樵,眼光來回打量他,許久後,她才不開心地說:「你知道我已經替你縫製了八套衣衫,六雙鞋了?」
「我……」蘇君樵怔了下才點頭道:「知道。」這事他當然知道,從他還泡在木桶裡時,她就已經著手替他縫製衣衫,說他不感激是騙人的,畢竟兩人非親非故,她非但救了他,還為他治傷,張羅他需要的一切。
妙首光光冷哼一聲,「你知道就好。」
「我很感激。」他仍舊不懂她在氣什麼。
「那你幹嘛長那麼快,平均七天我得替你縫製兩套衣衫,一雙鞋。」她想到就氣,現在不但得替他療傷,還得充當他的裁縫,壓根兒沒空去完成她的改名大業。
蘇君樵低頭看了眼身上又快撐破的深黑色布衣,微笑道:「其實你衣衫、鞋子可以做大些,不必做得太合身,反正我還會再變壯。」
這一個月來,他像是把過去十年失去的一口氣全補回來,她每為他縫裂一件衣衫,中間雖只隔個三、四天,衣衫卻不是過小,就是過窄,看得她怒氣沖沖,又得替他另外再做過。
「哼!」妙首光光又哼一聲,氣呼呼地瞪著他,「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討厭見人穿著不合身、鬆垮垮的衣衫,看起來既沒精神又懶散。」
「可是……」
她瞪著他,「可是什麼?」當場又把他到口的話瞪了回去。看著她氣呼呼的小臉,蘇君樵不禁失笑,搖搖頭,「沒什麼。」她大概是他這輩子見過最怪的人,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她卻堅持得很,就拿她改名一事來說好了,天底下有哪一個人會冒著讓武林各大門派、大內高手追殺的危險,就只因為想換掉自己的名字?
「沒有最好!」妙首光光突然站起身衝進室內。
蘇君樵才想扶著門柱站起身,就見她鼓著一張俏臉,雙手提著一個大竹箱走了回來。
蘇君樵默不作聲地看著她的舉動。
妙首光光放下大竹箱,打開後,她低頭藉著明亮的月光清點著竹箱裡的東西,點到什麼就將它拿出來放在一旁。
蘇君樵看著她身邊愈堆愈高的雜物——因為東西太多太雜,他實在無法將那一堆東西歸類。
「少林的易筋經在這兒,武當的太極劍譜也在這兒,魔教的大還丹和蛇蠍鞭,皇宮的九轉金丹……」她低著頭,邊說邊數,仔細地計算還有哪些門派她還沒下過手。
「妙兒。」蘇君樵原先並不想打擾,可是見她身邊的東西愈堆愈高,不由得擔心地叫了她一聲。
妙首光光依舊偏頭沉思,聽到他的叫喚聲後,想也不想地隨手從身邊堆得老高的物品中抽了一本書給他。「你乖乖看書,別吵。」
蘇君樵接過書,見她一臉嚴肅認真,於是輕歎口氣,隨手翻開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