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本?怎會?」她吃驚的望著他,不解他為何如此震驚,遺一副想將她勒死的模樣。
「你不是會算數嗎?一匹五兩銀已經是市價的一半,根本就是咱們的本錢了,而你居然這多賣他三百匹,一匹算四兩銀,你想要教咱們破產嗎?」他氣結。
「破產?不會呀,這些貨不賣的話,囤在倉庫裡只會生蟲子……而且來之前我已經算過了,這批鹿皮因為稍有瑕疵,當初進購時並不是以匹數計價,而是大批買進,共花了五千兩,算算堆在倉庫裡的貨共有一千三百匹,若咱們能夠賣出一千匹,就能將本錢拿回來,而剩下的三百匹是多的,賣多少就是賺的,為了誘使王老爺連那三百匹也買了,所以我才會說剩下的三百匹,一匹賣他四兩銀,算一算咱們一共可以賺一千兩百兩,你怎會說我蝕本賣呢?」
「啊?」他吃驚的瞪著她半晌後,眨了眨眼。好樣的!
這女人才是真正的奸商!
*** *** ***
冷幕奇一雙「水眸」在看見某人從面前經過時,登時晶亮了起來,睡意全消不說,還炯炯有神的隨著人家的身影左移右飄的。
就連一旁阿格的一雙牛眼都跟著左右晃動不止。
只見那嬌小的身影忙碌的在他們面前端上一盤又一盤的菜餚,兩人口水一吞,肚子就跟著鬼叫了起來。
衝至桌前,盯著滿桌美食,兩人一臉的不敢置信,「這些都是你做的?」冷幕奇在她端來最後一道菜時問道。
「是啊,我平日就愛做菜,瞧現在已是晚膳時刻了,你們兩個大男人鐵定沒飯吃,所以我幫你們做好飯菜,你們慢慢吃,我下工就先回去了。」綠心笑著說。
會做菜的娘們?好耶!
「等等,這個……你不留下來一塊吃完再回去?」冷幕奇迫不及待的嘴裡塞滿了食物,見她要走,鼓著嘴問。
「不了,家裡有人等我用膳,我得趕回去了。」
「喔?」才塞進嘴裡的雞翅膀忽然掉了下來。
一股不甚痛快的微弱心思莫名其妙的竄出。等她的是什麼人?
她今天第一天上工,他連問都不曾問過她的家庭狀況,這好像不大對?
「誰在等你?你嫁人…….呃,你娶親了?」既然她打死不承認自己是女人,他只好繞著圈子問。
「不是,是我的小丫鬟燒好飯菜,等著我回去用膳。」
小丫鬟?是僕人還是小妾的意思?他挑眉。
不對,她明明是女的哪來小妾?這麼說是婢女了。
他勾出體恤的笑容,「那你快回去吧,別讓你的小丫鬟等太久了,明天上工也別遲到了。還有,這個……你叫什麼名字?」真是太糊塗了,都上了一天工了,他竟連她的名字都忘了問。
「我叫綠心,綠色的綠,心頭的心。」
「綠心?果然是娘們的名字!」阿格立刻拍著腿怪叫。
她一陣心慌,咬著唇,似乎有些懊惱。
冷幕奇瞧了好笑,這女人單純老實得讓人莞爾。
「無妨的,我的一個表親生了七個兒子,一心想懷個女兒,無奈生下的第八眙仍是兒子,索性將這第八子取了個女兒名,叫做綺夢,以滿足無女的遺憾,所以你喚綠心還算不錯的了,至少脂粉味還沒濃到讓人受不了。」他幫她解圍。
「是啊,是啊,我這名字是我娘取的,其……其實是乳名,因為我自幼身子弱,說是這個名字比較好養育,所以就叫上癮了,我真正的名字叫……叫綠興,興旺的興。」她趕緊乾笑的說。
這模樣一瞧便知在說謊,他也不拆穿。「是嗎?」他與阿格兩人笑得敷衍。
這女人連說謊都教人捏把冷汗啊。
「……呃,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發覺自己老出錯,她有些緊張,不過幸好這兩人似乎都教她蒙騙過去,兀自吁了一口氣。
好險,幸虧自己機靈,一整天下來,他們雖懷疑過,但至少還「相信」她是男的,對自己一整天的表現,她已經感到很滿意。
「嗯,回去吧。」兩人揮揮手,憋著笑目送她離去。
「主子,看來咱們撿到寶了,這丫頭做的菜是一流的,真好吃啊!」人一走,阿格立刻克制不住地將烤得酥脆的雞腿塞進嘴裡,實在太好吃了!自從他隨主子來到京城,兩個大男人很久沒吃到這麼一頓好菜了!
「是啊!」冷幕奇也吃得滿嘴油膩。
「但是主子,您不覺得怪嗎?她生得細皮嫩肉的,一看就知是個嬌滴滴的富貴姑娘,而且家裡還有丫鬟伺候,幹麼還要女扮男裝出來討生活?」阿格吞著可口的肉丸子疑惑問。
「……」冷幕奇這才抿起薄唇來。
「主子,為了安全起見,咱們是不是先查查她的底細比較好?」
放下筷子,「嗯。」他正有此意。
玩世不恭的表情不見了,眼露精光,嚴肅得令人不寒而慄……
*** *** ***
七月天。
紅焰直射,熱氣逼人,小小的鋪子裡沒什麼人光顧,但還是得死守著店門,就盼幾條巷外的名門商街,能「走失」幾名客人到這僻巷來光顧一下。
然而一上午過去了,除了被悶得熱汗直流外,一隻小貓也沒經過,惹得兩個大男人心浮氣躁,簡直要發火了。
「熱死人了,這天氣是想要謀殺人嗎?!」冷幕奇光火的壓抑不住暴躁的脾氣。「瞧,我這汗都已經滴到前襟……了……」
正忿忿地嚷著的聲音,突然消音了。
因為一隻軟綿綿的手正持著粉色帕子,細心的貼上了他冒汗的額頭,輕柔的為他拭著汗,馨香的身子離他很近,白嫩小手由前額一路擦拭至他線條剛硬的頸項。
「你……你在做什麼?」他眨著眼,才被拭乾的汗轉眼又冒出,不過這回好像是冷汗耶?
小手兒沒停止,回頭又將他的「冷汗」擦上一遍。「你不是在冒汗嗎?我幫你拭乾,免得汗滴進衣襟裡,若連內襟都濕了,很容易著涼的。」她說得理所當然,擦汗的動作更是「天經地義」。